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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老热巴果真离去,丹卓玛拉着阿牧达旺去为其送行,老热巴抱着六弦琴,背着行囊,依依难舍,三人行至村外十里,老热巴再也不向前,并要求二人回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此打住。”
抓住阿牧达旺的手,干瘪的手掌厚重有力,并不似他外表那样瘦弱,许是这样的身子骨才能行的万里路吧。看着两人惜惜相别的样子,丹卓玛却气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何故如此伤然,小兄弟要是不舍大可与他同行。”
阿牧达旺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只是昨日里自己曾委婉地提出,要出去行走,间或就是想同他一道,也好为伴,老热巴并没表示,只是岔开话题带了过去。
今天,再说到这个事情,他却不得不表态了,“小兄弟如果想出去走走,正当如此,年少行万里路胜读十年书,如是要体验民间的疾苦又或诚心赤子之心拜佛,可一路行向逻姿,如是怀着坦荡的游乐之心,便可一路北上,就此入了中原,千里江山如画,美人眷恋,从此做个逍遥人,也是痛快的很。切记不可西北而行。”
阿牧达旺却是不解,毕竟对这个偏移了历史的时期并不熟悉。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丹卓玛面淡如水,轻拂着衣袖。
老热巴缓缓道:“逻姿过去,便是吐蕃混乱分裂的各个部落,除此之外有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角厮啰,归化将军温逋奇,这些分裂的各个部落很多受封的都是大禹官家,却也听命于吐蕃逻姿的赞普王,总是藏人,一旦起了战事最终靠向的也是逻姿。而此刻,庆州的李元昊派了大将苏奴儿带兵二万五千进攻猫牛城(今青海西宁东北,大通河东南),吐蕃王朝派的却是大将军巴丹顿珠,吐蕃大相第桑落嘉的女儿八面玲珑的阿吉阿米为参略军师,李元昊坐镇庆州,想必等的是大禹朝官家的动静了。”
阿牧达旺一愣,史书上确实有这么个事情,只是时间上、人物和这个朝代有些出落,后来苏奴儿被吐蕃击败,李元昊大怒,亲自带兵南征。不知这个时代会是怎样的光景。
于是抱拳一揖,“自当如此。”
老热巴停顿了下,又道:“你可前往中原,但那里也不是最安全,相对的吴越郡的钱塘、临安一带相对安全。”
“哦!”
阿牧达旺暗自吃惊,这个老热巴想必把整个中国都跑遍了。连杭州都去了。还有什么地方他没去过?脸上的崇拜看在老热巴眼里,却是欣慰的很。
少年人好奇,自己博览地域,说出个依然来,谁不高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琴本想送于小兄弟,无奈流浪之人路途寂寞,跟了数十年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知己。你二人勿要笑话。”
阿牧达旺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不抢人之美,琴虽易得,知己难寻,小弟又怎会怪怨老阿哥呢。”
丹卓玛却摘除随身携带的羊皮缝制的酒囊,向老热巴要了碗,满满的倒上一碗酒,复又弯腰在地上捏了小嘬土泥放在其间,这才递给老热巴,“老阿哥,此行一别再见不知他日,一碗酒权当为将来的重逢祈福,喝下参合了乌林坚泥土的酒,此后莫要忘记了这里人和事。”
一刹那间,老热巴再一次的老泪纵横,吹着花白的胡须,颤抖着干瘪的手,接过碗,扬起脖子“咕噜噜”的一口气灌了下去。
而后一扭头,下定了决心而去。
只是生怕自己突然间抛弃一切,就此留了下来。天下纷争与我何干。
两人背手而立,远远的看着那弓着的身子渐渐消失在远方,变成一个黑点,丹卓玛轻叹一口气,“你觉得他心苦吗?”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又哪里都不是家,一个连家乡都没有的人,如何的不苦呢?”阿牧达旺眼睛微微湿润。自己又何尝有家呢?那个世界,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不自禁的摸了下手中的‘骨玉佛珠’,真的哪一天一觉醒来,自己又穿越回到了前世里,是喜还是不舍呢?
丹卓玛拉过阿牧达旺的手,两人比肩而行,“其实我们都不了解他内心的孤独与苦,看似无所牵挂,无依无靠,何不到处都为家,此处便可是家,又何必急匆匆的离去呢?”
阿牧达旺一沉,是了,他一定是有某些原因出于无奈才急切的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