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对方发动的再一次攻击,第一波的攻击,就推倒了一处营墙,在家将带头猛攻之下,才再次击退对方,邳州军竟然毫不犹豫发动了再次的进攻,似乎那些伤亡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似的,这让齐凡惊讶不已。
历来跟金兵交战,对方在受到大的伤亡后,一般都考虑调整下再发动攻击,而这次对方的玩命似的攻打,让他有些摸不到方向,但是半个时辰后,在营寨后方,出现了另一支军队,这让齐凡立刻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和对方的目的。
这是一次大会战,而不是州府间的拉锯战,对方一定预谋很久了,齐凡立刻决定,全力防守到夜晚,利用夜色再撤向西北方向的吴瑜据守的费县,那里有城墙和粮草,可以打得起持久战。
艳丽的夕阳照射下,没有丝毫的美丽,天地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齐海手握着长刀,他虽然也练过武艺,不过这绝对不是他的长项,现在形势之下,他也被迫带着身边的亲兵加入了营寨的防守。
铛的一声,旁边的亲兵替他格挡开一直吊射下来的弓箭,齐海站在一处高台上探头看着外面正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缓缓冲上来的金兵,营寨的几处墙壁都已经被火箭烧毁,这些个缺口成了一处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不断冲上去的双方士卒堆积起越来越高的尸体。
双方的士兵就站在尸体和血水中互相攻击着对方,这已经不是正常的战斗,生命在这里如同流水般的被倾倒掉,一整天不停歇的战斗,沂州军的士兵和将官的神经都已经麻木了,而对方的攻势还是有条不紊的发起,胜负已经是清清楚楚,但是这里的战斗结果只有一种,你死或者我活。
齐海麻木的挥舞着长刀,当夕阳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在天空的时候,他身边的亲兵全部都倒下去了,夜色之中,双方的战事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一名家将匆匆的赶来,在黑暗中轻声叫着齐海的名字,这让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那名家将终于看到了齐海,忙急促的说道:“老将军受伤了,少将军我们快点过去!”
听说父亲受伤,齐海本来昏昏欲睡的感觉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一把抓住来人的手问道:“王叔,我爹受伤重不重?”
这姓王的家将也是他齐家的老人马,说起来也是自小看齐海长大的,他看了眼齐海,拍拍他的肩膀,“少将军,我们快走吧!”
齐凡躺在营帐中,左胸口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在傍晚的战斗中他被一支弩箭射中,军医来看过后,没有同意取下箭头,众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也很清楚今日的结局,身体中的活力正在一丝一丝的离他而去,而唯一让他不放心的,只有他的家人和拱卫他家数十年的这些家将。
看到齐海默默的来到身边,他还是有些欣慰的,这孩子的学识和魄力都一定能把齐家继续支撑下去,两人默默的对视着,齐海还是先开口了,“爹,我们一起走!”
“行!两个时辰后,准备突围,步兵……让他们去费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马军去沂州!”
半夜时分,除了重伤和死去的士兵,所有人都得到了命令,跟随骑兵队突围,然后撤向最近的费县,那里有友军沂州第三正将吴瑜、十五正将韩启的军队,还有高高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