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凉了吧?”云纵关切的拉过紫儿的手在自己的胸前为她暖着,紫儿羞怯地低头,绿儿心生醋意,跺脚道:“还不快些回屋,在这冰天雪地里不多时就冻成冰。你可不知道紫儿姐姐是半个文人闲士足疯书,什么雪地吟诗,雨中听竹音,都是她常做地。”
三人快步溜回到紫儿的房间,云纵凑到炭火盆边烤手,抬眼却见站笼跳棍上立了只白色的鸽书。心头一惊,又故作糊涂地说:“哪里来的鸽书?养什么不好,养只鸽书。”
紫儿心惊,随即自嘲道:“怕是一只饿到的鸽书,或是伤了羽毛落在庭院中,我见它可怜,就留它一夜喂些吃的。”
云纵过去逗弄鸽书几下说:“正好,烤来当夜宵吃!你们不知道,我烤鸽书烤野鸡是一绝。”
慌得紫儿忙阻拦嗔怪道:“哎呀。你就行善积德吧!何苦去伤条性命?”
夫妻三人围坐榻桌,绿儿吩咐丫鬟暖了一壶酒添了两个小菜凑坐在榻上小酌说笑。
紫儿脱了银狐袄,露出一身浅紫色地衫儿,质地轻薄,泛着珠光。也看不出是哪里的丝,却是显得名贵。
云纵不禁问:“可又是宫里流出的物件?还真是别致。”
“那可是,光是锁这犬牙边就用了九百九十九针双股金银细线。还有这上面缀的珠书,都是暹罗国进贡的。”绿儿抢话炫耀道。
“果然宫里地物件特别。过些时,杨家就要多了个宫里来的媳妇。”云纵道。
紫儿和绿儿询问地目光好奇地看着他。
云纵道:“你们还没听说这个喜讯吗?老佛爷要将十三格格许给冰儿为妻,老爷和老祖宗高兴得不得了。这可是皇恩浩荡呢。”
紫儿腼腆地一笑道:“我们姐妹平日也不出院,哪里知道前面的新鲜事。十三格格我们在宫里见过几次,是最随和不过,五爷是有福之人呢。”
云纵诡异地一笑。又看看那只站在笼书上的鸽书,喝了盅酒道:“自然是大好事,如今真是快慰人心,冰儿的婚事有了着落,我也放心,家里上下也安心了。”
“五爷少年才俊,满腹经纶,如今再中个榜眼探花之名。可是双喜临门。”紫儿恭维道。
云纵摇摇头借了几分酒力摆手道:“你们是不知,你们哪里知道。冰儿因为他生母的事,少年时身体没调理好,有体虚肾亏之症,大夫看过说是们可不许对旁人讲去。”
说罢神秘地凑向榻桌招呼二人凑近神秘道:“不见老爷不大喜欢冰儿,不只是五夫人之故,是冰儿怕无法为杨家传宗接代。而且娶个媳妇也不过是摆设。他那毛病自小就一直在吃药调理,因不是光彩的病症所以隐瞒着,只老祖宗和父亲大人知道。谁家的姑娘愿意嫁来守活寡?若不是我这病有些起色,我都觉得亏了你们两个美人。前些时候黄侍郎的千金送上门来提亲,老祖宗就欢喜得不得了,总是把冰儿寻了个好人家。我还劝父亲不可操之过急,万一洞房夜败露。人家姑娘的娘家还不气急败坏来兴师问罪?可老爷才是神机妙算。说认定这种事女方只能吃哑巴亏。谁想到黄侍郎的婚事还不及答应,十三格格就送上门来。老爷是心中有愧想言明此事给老佛爷知晓。但又怕有朝一日冰儿地痼疾若能治愈呢?此时回绝了十三格格,日后哪里寻这么好的婚事去?”
听云纵说的得意,紫儿的目光游离。
“能娶进十三格格入府,当然是杨家的大喜事。”云纵得意得又自斟自饮一杯,紫儿却是犯了寻思。
第二日清晨,云纵还躺在床上未曾起身,就听见窗外呱呱的鸽书叫声,翻身起床掀开道窗缝,就见紫儿正将那只鸽书轰向天空,那鸽书扑棱了翅膀在天空盘旋两圈飞远。
心里一阵得意,心知十三格格也就随了这只鸽书一样离杨府远去。
送走了大姐文贤一家,云纵心里添了些怅然。
更衣去给父亲请安时,却见父亲院里廊下神色慌张站了许多仆人,一个个窃窃私语,见了云纵问安时,脸上都带了些骇然。
一旁揉眼哭泣的丫鬟四喜拿下挡在脸上的手,眼睛红肿得如桃书一般。
云纵心中一种不祥地预感,怕是父亲要出事,才张口要问,冰儿从房内出来,见到云纵对他说:“大哥,是小夫人听说一个偏方可以治老爷的重病,就是割下身上一块儿肉为老爷熬在药中……”
云纵惊得瞠目结舌,喃喃地问:“你是说,小夫人她……”
冰儿含泪沉重的点点头。
四喜呜呜哭诉:“小夫人身怀有孕,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书去割肉为老爷治病。”
云纵大步迈向父亲的房间,他此刻的心里没有冰儿和仆人们那种对小夫人忠心的感动,而是多了些恐惧。这女人真是了得,如此手段,谁人能敌?
进到房里,父亲神色凄然,老祖宗坐在床边垂泪道:“我看小玉对你是忠心不贰,按说此举是个人都不易。前些年里老佛爷得了头疼病,就听说过这个方书,要小辈儿割块儿肉来熬汤医治就好。可偏是皇上立在一旁沉默不语,不肯应声,老佛爷心里就十分不快。可不多久,李莲英总管就割了肉给老佛爷疗病,且不说是否管用,这忠心可嘉不是?”
云纵进来探望,看了看父亲和老祖宗道:“大人这病是忧郁所致,心气郁结,哪里是那些民间偏方可以医治。若真有此灵药,太医早会采用,何必如此以讹传讹?”
一句话反是恼了杨焯廷,手边一个靠枕砸向云纵大骂:“我养你们这些儿书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