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什么都记得,但单单缺失了和我认识那段时间的记忆?”
白鹭颓然地窝在沙发里,一时间不知该伤心还是该庆幸。
罗主任坐在她对面,“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当然,也可能还缺失某些小段的记忆而我们没发现。”
如果不是白鹭恰好与炎煦有过小时候的一段共同记忆,医生和炎煦本人,根本不会发现这段记忆缺失。
“你是知道的,他伤得很重,虽然头部没有明显的伤创,但有脑震荡的迹象,他现在这样的恢复情况,已经算是奇迹。”
白鹭当然知道,毕竟,她可是参与手术营救的医生之一。
“师父,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白鹭把头埋在手掌间,使劲揉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恢复一点属于医生的理性。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徒然。
他所有人所有事都记得,单单,只是忘记了她。
就好像一幅色彩斑斓的画,所有景物人像都清晰易见,只有她,连个含糊影子都没有,只有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到这会儿,罗主任总算有些明白,那个炎家小少爷,对自己这年轻的小徒弟来说,或许,不仅仅是她所说的朋友那么简单。
可医学上的事他是行家,感情上的事,他却大概只有小学毕业的水平。
完全不懂怎么安慰人的罗主任,在白鹭肩膀上拍了拍,“小白,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说完,起身把桌上的资料摞进怀里,“我去查房,你自己待一会没问题吧?”
捂着脸的白鹭点点头,可等罗主任出去转了个圈再回头拿漏掉的资料时,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
罗主任看一眼空落落的沙发,无声地摇了摇头。
炎家那位小少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现如今还缺了段记忆,自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徒弟,这回,怕是得受不少苦了。
罗主任以为,小徒弟沮丧了几分钟转头又去找炎煦去了,忍不住低声骂了声“死脑筋”。
但白鹭并没有转头去找炎煦,因为,她还没从炎煦那冷静淡漠到让她发悚的眼神中恢复过来。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伤心失落,甚至,是心灰意冷。
她和炎煦,不过是幼年的玩伴,俩人相处又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且,之后又隔了十多年没见,按理来说,就算炎煦把她当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对。
然而,她和炎煦都是早慧之人,别的孩子五六岁可能还懵懂无知,她和炎煦的五六岁,却是懂事记事了。
那会儿,他俩正好都经历了人生的大转变,两个对未来同样茫然的孩子,因为经历类似而成了好朋友。
她至今都还记得,炎煦那个臭小孩,明明平时嚣张骄傲得很,却总是比别人更能感知她的伤心和难过,然后,在大人还没察觉之际,不动声色地安慰她陪着她。
那些为了不让大人担心而佯装的小倔强,在炎煦面前总是无所遁形,因为,炎煦和她,其实很像。
几个月的相处,虽然短暂,但对白鹭而言,却是藏在心底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