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手谈”之术不甚了解,子妤也和子纾一样兴趣缺缺,随意抬眼望了望,却发现刘桂枝倒是一直在凝神观看两人的对弈。
不过子妤却看出了几分端疑,发现刘桂枝一双水眸流连间,竟不时地停留在那薄觞的脸上。好几次,甚至凝住不动,好似痴了一般,黏住挪不开眼。
心下一凛,子妤有种奇怪的感觉浮在了胸中。想起先前在后院小亭中见得的那张丹青素描,再联系起这刘桂枝痴盼的眼神……难不成,这一对名义上的“母子”竟有什么龌龊么!
抿着唇,想想也不无可能。
刘桂枝不过三十出头,模样身段丝毫不输任何花样少女,甚至还多了一分成熟娴雅的**风韵。而这个薄觞小侯爷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虽然名以上刘桂枝是其“庶母”,但两人怎么看也没有母子之情,反倒是薄觞直呼其为“二姨娘”,言谈举止间也不见丝毫的尊重。反而带着几分固有的轻佻。
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寒了一下,子妤蹙蹙眉,也不愿插手别人家的丑事。但看看身旁的薄鸢郡主,若她母亲真的和她这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什么“奸情”的话,那真正可怜的就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她了。
“诸葛小友棋艺精湛,为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正当子妤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对弈的两人已然决出一局胜负,果不其然,是诸葛不逊轻松得胜。
面对薄觞的夸赞,诸葛不逊仍旧一副淡若冷菊的模样。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小侯爷过奖,记得把‘碧洗银针’送在下一瓮就行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薄觞连连点头,为了显示自己愿赌服输的大度,一招手,身边侍女将准备的一个玉瓷茶盒奉上。
诸葛不逊却没取,对侍女示意道:“请呈给子妤姑娘,算是在下借花献佛送给她的。”
有些惊喜,更是意外,却是先前用饭时子妤无意提及了这“碧洗银针”如何滋味甘美,想来诸葛不逊竟暗暗记在了心头,如今赢得一盒,当即就转赠给了自己。
子妤将这茶盒纳入怀中,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小侯爷割爱,诸葛公子有心了。”冲两人都点头致谢,这才又将先前诊脉的情况简单交代给了刘桂枝听。
“既然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刘桂枝一边听一边点头,半蹙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
子妤停了停,解释道:“其实我不过初学诊脉,回去还得给唐师父禀报一下,若有其他,唐师父也会亲自过府一趟。另外……”子妤说着,从袖兜中掏出两样东西摆在了刘桂枝的面前:“二夫人,这次我代替唐师父过来探望郡主,除了送来一瓶百花蜜丸,这药方,还请您妥善保管。”
言罢,将一瓶普通的白瓷药瓶,一张手写的绢纸摆在了桌上。
“这......”刘桂枝有些不解,询问道:“原本花班主也曾说过将秘方送上,说是由专人帮鸢儿打理药丸更为合适。但顾及此方乃是花家班百年秘传,而且鸢儿也是唐师父出手才病情渐好的,我们薄侯府也不是那种吃水毁井之人,所以才拒绝收下药方。可如今子妤姑娘您又送来。是何道理?”
薄鸢也扁着嘴,水眸含怨地看着花子妤:“子妤姐,您交出药方,可是将来不会再和鸢儿来往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侧眼瞅了瞅对面的花子纾。
“家姐,这是何意啊?”子纾也有些愣住了,或许想到以后不能以送药为借口走动,与薄鸢郡主对视间,明显带了几分不舍。
倒是薄觞意外之下也是早有预料。先前花子妤就曾说过让两人互相管好妹妹和弟弟,此时交出药方,也等于向他示弱,将来绝不会以此作为借口常来常往。
想到个中明细,薄觞自然要出言劝解薄鸢:“鸢儿,反正哥哥要在京中任职。这药方送来,以后就由哥哥亲自为你研制药丸,可好?而且你想想,花家姐弟每次都专程送药来,耽误他们练功的时间不是!若是你想见他们,送上帖子请了过来出堂会便是,又能让花家姐弟赚得几个赏银,一样可以相聚的。”
薄觞都开口了,薄鸢郡主撅起老高的嘴唇总算塌了下来,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哥哥话说的是,但子妤姐曾经说过,要以朋友相交。若是每次都以出堂会为由,她是不愿意的。”说罢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子妤,似乎是在诉苦一般。
“子妤姑娘。”刘桂枝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冲她抱歉一笑:“对不起了,鸢儿就是小性儿,怎么也像长不大似的。放心吧,以后无事,我们不会随意下帖请你们出堂会的。不过若是鸢儿想你们了,我会主动找班主请他通融,邀请你们过府一叙。还请不要拒绝。”
“这是自然。”子妤赶忙起身做出恭敬的样子福了一礼,心底,却也知道,今日一别,恐怕再难相见了,至少自己这弟弟可能很难再有这般机会接近薄鸢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