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年华的金盏儿虽然为人清冷。但从来视赛雁儿为亲姐妹一般。其实她心中也对唐虞有些倾慕,但每次赛雁儿都提及她有多喜欢唐虞,自己也就逐渐把那颗驿动的芳心埋在了内心深处。这次赛雁儿被拒绝,金盏儿除了替她不平,总有种意气之争在里面。只想得知唐虞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戏娘们,将来是不是会想花夷所言,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痕迹的离开花家班。
她想问的,也不过是将来自己所抱的一个飘渺希望罢了。
眼看堂会演出就要开始,主人家又是当朝的四品大员,丝毫耽搁不得,唐虞不得已只好答应下来再和金盏儿细细分说。
知道对方不过是敷衍自己,金盏儿当时脑子一热,在演出中看到那官员看唐虞的眼神有些yin靡邪意,对当时喜好男色的民风也有所得知,便心生一计,想借此挫挫唐虞的傲气。
中间歇息换场之时,金盏儿到侧屋写下一张字条,上书:得逢君,明珠蒙城也终有重见光彩之时。落款:古竹亲书,君且细品。
托了小厮交予那位大人,当下金盏儿就有些后悔。但想起唐虞骨子里那种骄傲,又让她下定了决心要好生教训一下他,让他明白戏伶就是戏伶。即便是花家班是宫制戏班,比普通老百姓身份隐隐高出一筹,也不过是供人取乐的戏子罢了。
正好下一出戏里,唐虞的唱词中就有这句“明珠蒙尘,请君珍视”。刚唱到此处时,半借酒意的那位大人竟当着几位宾客的面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唐虞的手,举起酒杯凑到他的眼前,脸色猥琐地吐出一句:“且让本大人替你拂去蒙尘,可好?”
以为唐虞会娇羞推却两下就从了自己,毕竟对方先送来书信**在先。可哪里知道眼前的古竹公子年纪且轻,却大力地猛然推开了他。并一把摔碎了酒盏,面色冷冷地拂袖而去。
这大人在众位宾客前失了面子,自然把气都撒在了离开的唐虞身上。当即便命人前往花家班,要花夷将这个古竹公子给逐出戏班,发配卖了。
心疼弟子,花夷又是极为护短爱才,当夜就让唐虞好生呆在屋中不许出来,只派了陈哥儿找来人牙子,将一个买来不久的年轻小弟子给打发了走,对外便宣称古竹公子已被逐出戏班,终身不得再回戏台子。
毕竟那官员的面子也不好看,只放话这京中戏台上再无古竹公子此人就行。至于对方是否真的被发卖,到没有深究。
回到戏班,冷静下来的金盏儿才发觉自己先前的举动既卑鄙又下作,若不说清楚,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只咬着牙又寻到了唐虞,把事情的先后一股脑的全交代了清楚。
本以为唐虞会大骂自己一顿,可对方只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于不屑和淡漠的情绪,让她懵然间感到一股心寒,仿佛以前那个温润朗御微笑着唐虞渐渐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
其实唐虞并未过多责怪金盏儿,只是借由次机会,他选择了用一幅冰冷淡漠的表情来面对戏班里的师兄姐妹们,免得再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当时选择进入花家班,除了对戏曲的喜欢之外,只想找一个清净的处所,远离家族带来的一些枷锁和负担。
这件事的起因,唐虞也没有告诉花夷,只选择了把“古竹公子”这个名字随着流言蜚语而埋葬,并发下誓言,今生若无必要,绝不会再登台,不会再用“古竹公子”这四个字。
就此,唐虞和赛雁儿还有金盏儿之间便多了一层隔阂,和莫名的纠结无果。
多年来,那赛雁儿是因为求爱不成生羞愤之下产生了些许的恨意。儿金盏儿是因为心存愧疚。无法释怀。
反观唐虞,心中并无太多踌躇,毕竟台前的五光十色非他所求。安于花家班一隅,做个教习师父,闲时研读戏文医术,**弄笛,倒比原来的“古竹公子”日子过得逍遥自得。
花夷知道唐虞心思不在台前风光,心中是真心喜爱这个弟子。再加上接受了唐家捐赠给花家班的一万两的学艺银票,即便他一辈子在戏班里白吃白喝都绰绰有余,也不在多劝什么,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便好。
如此,唐虞便成为了花家班的一个特殊所在。明明身怀绝艺却不登台献艺,虽是教习师父却不去无棠院为低阶弟子上戏课。因他心思清明,睿智怀谋,花夷将他好生用了起来,戏班里大小事宜均令其参与决策,久而久之,他二当家的位置便在众人心目中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