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
苏青黄将刀回鞘,看着地上特意留下的那一个活口,上前问道:“从这里到你们头领处,还有几道关卡。”
那人因为腿上插了一把短刀,流了一地的血,此时脸色煞白只剩进气没见出气的说道:“没,没了,从山底到后头,只有两道关卡。”
“你们头领现在在哪?”
“在,在。”他费力伸出带血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后方,苏青黄朝着所指方向看去,一片灯火通明。
可在此时,那看着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之人,竟是突然暴起,硬从腿上拔下那把入骨三分短刀,朝看似已毫无防备的苏青黄心间刺去。
他知道,今日这局面自己是断不能活的,与其一个人下到鬼门关,不如临死前拉一个垫背。这帮人中就属眼前这个最是清秀,明显区别于后面那帮老油子,想来是最好对付的一个。
“哎”。
苏青黄轻叹一声,像是在可惜有这种果决狠厉血性,为什么不用在前线上。马革裹尸,还能落个好名头,到时候享受香火祭拜,总比这般曝尸荒野要好的多。
一声闷哼声响起。
本就强弩之末,拼着最后一点心气儿刺出了这一刀,换来的结果却是被人一拳正中胸口,肋骨整个塌陷进去没一根完好,大口的鲜血再也强压不住,手中刀落在了地上。
那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却还眼睛瞪的贼大,心有不甘的问道:“你,是谁。”
他的眼前,身着玄衣黑色软甲的男子,走上前去将刀拾起,一刀挥出,只见白光大盛,一瞬间盖过了天上月光,意识模糊间,他似乎听到了三个字,苏青黄。
“苏青黄吗?”
那人喃喃道,双目无神,一线意识终于消散,瞑目而终。
见着后头的灯火并没有任何变化的痕迹,几人松了一口气,想来前面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后方。
地上这几个都是早抛弃了东赵左武卫荣誉,选择当兵匪的,无论在哪个国家,这种士兵,都会被万人唾骂后就地正法,所以并不值得同情。
将他们的尸体随意的扔到一边的荒草堆中,说不定,他们的那位头领也会很快下去,赶巧的话还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苏青黄手一挥,身后分营的人立刻会意,屏息静气,寻着他们苏头儿的脚步,悄悄的摸了上去。
躲在隐蔽角落处,离着屋子还有不足百米的距离,苏青黄已经能够隐约看到窗户纸上的影子,这间屋子是那所谓头领的居住之所。
影子光有上半身,应该是一直站在屋中,没有太大动作,看不出在做什么。
屋里人想来不多,因为自始至终也只看见那头领一人,其余几十人估摸着皆在各自屋中休息,有的应该已经睡下,实在是天赐良机。
段无涯对苏青黄点了点头,苏青黄手势抬起,身后已经箭上弦,刀出鞘,只等一声令下,数十羽箭齐发,全是前头带着小倒钩名为穿云,射入肉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非死即伤之局。
先给屋中人来个措手不及,在对方人手支援赶来前,三人合力先解决掉他,再抽出功夫对付二头领和残余喽,进展顺利,不用天明
就能解决战斗。
……
屋内,林魏恭敬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低垂着头。
作为曾经统领近千步卒的校尉,他林魏在左武卫中怎么说都算是一个人物,底下的士兵见到他哪个不恭声的叫一句林将军,尽管将军有大有小,同统领整个左武卫的大将军比起来还差着老多,可他从不觉得自己真的比他差。
再怎么说,那个饭桶把自己的军队带入死地,最后落了个自戕的下场,而他林魏活着。
能活着,就够了,即便他们现在活的不人不鬼,干着曾经最鄙夷痛恨打家劫舍的勾当,但只要能继续活着,他不介意自己这双曾弯过宝弓,降过烈马的双手,再多沾些本国黎民的鲜血。
明明,他也曾有满腔安邦定国的壮志豪情,却是在一场场厮杀,身边弟兄一个接一个在眼前带着满面鲜血倒下之后,终于消磨殆尽。
但再自命不凡,对着屋中坐在角落处,把全身藏在斗篷中的那位,林魏还是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斟酌着言语,生怕一个不甚惹恼了他。
要知道,那一日,那人能在他毫无察觉间就出现在床头,仅用了一招便将他制服在地。好歹他林魏也是气元四境,再加上带兵这么多年,大小百场战斗,反应,心性,狠厉,甚至要比气元五境之人更胜一筹。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在那人手中尽是无用。
他就如同没断奶的孩童一般,被人捏着喉咙,毫无还手之力。心动境界,甚至更上,这是林魏瞬间做出的判断。
在用手跟拎小鸡仔似的拎起了林魏,问出那句,“要死,还是要活”的时候,林魏就已经将曾经所有荣誉皆抛之脑后,选择卑微到骨子里的活下去。
“还没进展吗?”昏暗的油灯下,那人沙哑着嗓子问道,再加上屋里此时没有旁人,更显得诡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