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不想再老生常谈跟大伙说一说以前的苏青黄到底是对是错,毕竟那已经如漓江之水滚滚东去,再不会复回,过去的便过去了。”
苏青黄走到石碑面前,像是如老友一般深切的抚摸着它,其上纹理细腻,如有凝脂,“也许有一天,这块已经矗立了几十年的石碑会倒下,会风化成碎末,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的苏家后代,依稀还会记得的,几百年前他们曾经有位名叫苏青黄的老祖,他的作为,没有辱没了苏家的名头,没有落了那个苏字。
今日之盛会,怕是至少会有千人前来观个热闹,我不知道此次的对手究竟实力几何,也许你们的少爷我会是场中最后倒下的那一个,也许,会是被人群起而攻之,第一个离场。可我还是希望,能让苏家在整个青郡父老身前好好的展上一回脸,能让大家行走在青郡街巷之中不必再低头,能让大家伙再与外人闲话之时,多一点谈资。”
“今年是庚子年,今日之大比也会计入青郡郡志之中,若是能有幸拼命赢下大比,被记入志中,我也想着这么好的事,能被大家提上几句。最不济,咱们苏家的人日后结婚生子,可以对着家里的那口人说,你知道吗,咱们的少爷苏青黄才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不堪大用,他也是,在台上吐血拼命站到了最后。”
“这话会一直传下去,直到将来我等故去的那一天,下去见了列祖列宗,不至于被老人们敲着脑袋骂做不孝子孙。”
“其实少爷,自您险死还生的那一次之后,您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其实,大家已经想着,您,是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底下,叶老出声说道。
苏青黄轻轻呼吸出一口气,
看着从后山飞来的一群鸽子,羽毛无暇,大片的洁白乘风而起,仿佛大片雪,然后怔怔出神。这还是曾经的苏青黄一手喂养在后山的。都说金屋藏娇,可他苏青黄背负了这么多污名,到了最后所藏的,不过是几十只鸽子罢了。
“是啊,苏家人都知道了苏青黄。”苏青黄声音虽低沉,却异常有力,底下的人皆能听得真切,“可是,整个青郡,他们所听的,不过是些别人期望他们听的。他们,都不知道啊。”
小茴微红了眼睛,“过了今日,小茴相信他们都会知道,知道少爷,是一个怎样之人,知道少爷是否,能担的起苏家。”
苏青黄上前一步,声音上扬,“没错,便让那帮有眼无珠之辈擦亮了眼睛看看,看我苏家便是蛰伏上再久,也不是能任人看轻之辈,他们从苏家拿去的,我会让他们一个字不落的全给吐回来。”
“是啊,这些年,苏家被人看轻了不说,他们这些豺狼从苏家身上咬掉的肉,何其计数。”温老爷子声音愤慨得声音颤抖说道,“连那叛出门庭的齐老三,都能说上一句药行缺了几个老人,可以让我等过去混一口饭吃。”说到最后,老人眼中已是通红。
“什么时候,我苏家门庭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叶老默默过来,拍了拍温老的后背,几位老人相依,都是把一辈子都放到了苏家,其中自是几多辛酸。
吸了吸鼻子,温老把鼻涕一抹,朗声说道:“娘的,都眼圈红什么,今儿个是大喜,咱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坏了咱家少爷的兴头。”
苏青黄乐了下,看着几位老人站成了一团,轻笑道:“老爷子们也是情之所至,憋屈了这么久的闷气,今日那齐老三定然会到场,到时候,老爷子们可以尽观他齐老三会是何种的表情。”
温老紧盯着苏青黄的双眸,缓缓开口道:“其实我老头子一直有一句话想对您说,却又怕给您心里加上包袱,觉得拘束,可是今日,老头子我觉着到时候说这个了。”温老话音一顿,随后竟是朝着苏青黄恭敬稽首一拜,放声说道:“少爷,请您壮我苏家声势。”
“老爷子,您是长辈,这怎么使得。”苏青黄大惊,刚要上前搀扶,温老却是抬手阻止,而紧接着,列于身后的三十来人亦是一同行礼,开口说道:“少爷,请您壮我苏家声势。”
三十来人,声音汇聚一处,不说有多浩荡,但声由心发,竟是有那么一瞬间,让苏青黄觉着便是先前在漓江上听到的九天之雷,也不如今日般让人心起热血。
“好,便请大家随我一同,见证苏家之今日。”苏青黄大手一挥,豪迈说道。
苏家大门敞开,三十多人鱼贯而出,皆挺直了身板,如同标杆,撑着一口大气,以至于路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一旁低矮巷子有孩童指着问道:“娘,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那妇人看了一眼,柔声说道:”他们啊,是苏家之人,是曾经那个,名满青郡的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