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继安已经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重新择业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他所希望的,就是染野中国公司能够多存在几年,最好能够一直拖到他退休之后再倒闭,那时候他就没啥牵挂了。
日本人的刻板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何继安不犯错误的情况下,染野中国公司轻易是不会解雇他的。所以,在何继安看来,他自己的命运是和染野绑在一起的,别人可以糊弄,他不能糊弄,他必须想方设法地为染野续命。
他是染野中国公司唯一的忠诚员工。
反观一脸坏笑坐在何继安对面的韩伟昌,那心情却是如脸色一样灿烂。临机的业务蒸蒸日上,韩伟昌相当于坐在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上,极目四望,海阔天空,没有任何的忧虑。
这一次到浦汽推销多工位机床,韩伟昌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染野。他很想战胜染野,但同时也没有什么思想负担,胜自可喜,败亦无忧。如果这一次败了,说明临机还有技不如人之处,大不了接着砸钱搞研发就是了,时间是在临机一边的。
反之,如果临机赢了,那么就意味着市场天平永远地向临机这边倾斜过来了。以往的经验都表明,中国企业一旦在某个市场上打开了缺口,后续的发展就是不可遏制的。中国企业有强大的成本控制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一个产品做成白菜价,哪家国外企业能够挡得住这样的竞争。
韩伟昌听到何继安的邀请时,便毫不犹豫地接受,正是源于这样一种胜利者的心态。他今天来赴约,就是为了看何继安的难堪,为了在何继安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功。
“老韩,你就别看兄弟我的笑话了。实不相瞒,兄弟我现在已经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我今天约你老韩,就是想请你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拉兄弟一把。”
何继安继续卖惨,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
“何总这是什么话?你是国际大牌公司的销售部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国企职工,我还想着啥时候我们临机不行了,能够投奔到你何总名下去当个推销员呢,你怎么反过来让我拉你一把?”韩伟昌嘴不饶人地说。
“老韩,咱们也别绕弯子了。浦汽那边联系我了,说他们看中了你们搞的多工位机床,不想要我们的产品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何继安结束口水话,进入了正题。
韩伟昌得意地点着头,说道:“没错啊,我们的多工位机床,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而且售后服务也强,莫静荣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凭什么要你们染野的产品?”
“你们啥时候搞的多工位机床,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们搞多工位机床,啥时候需要向何总请示了?我告诉你吧,早在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在搞了,这前前后后,投了20多个亿呢。老何,你也是在国企呆过的,你应该知道,20多个亿投进去,会是什么样子,别说几台汽车机床,就算是造航母的机床,我们也能弄出来了。”
“投了20多个亿,你吹牛吧?”
“我吹什么牛了?你是不了解我们唐总,那是多大气魄的人啊。别的企业,像你们常宁那种,都是鼠目寸光,就知道盯着眼前那仨瓜俩枣的。我们唐总盯着的是国际市场。他说了,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成为全世界排名第一的机床企业。20多个亿算什么,以后我们还要投100亿、1000亿呢。”
“有些东西,不是光投钱就够的吧?染野当年开发多工位机床,前后花了20多年时间,很多技术都是在生产过程中反复检验,不断修正的。你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卖出过一台多工位机床吧?你们怎么就敢保证你们的机床没有问题?”
“谁说我们没有卖出过一台多工位机床?现在最火的大河无人机,你听说过没有。他们的四条生产线都是我们建的,一水的长缨牌多工位机床。大河无人机的价格从1万多一口气降到2000多,靠的就是我们提供的机床。”
“是吗?……就算是这样,这是无人机啊,汽车机床这方面,你们有过成功应用吗?”
“马上就有了,枫美这条生产线,铁定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