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以前听到这两种叫卖声,他觉得刺耳。
而现在,他听着,觉得熟悉而悦耳。
甚至,迎面看着大饼脸和油条脸,他觉得非常亲切,越看越像自家的亲戚。
想到这里,他欣慰地笑了笑,不禁加快了脚步:得紧着买菜,多买一些,把今天中午的饭菜搞丰盛,顺便帮她们姐妹俩儿买些早点。另外,在做午饭之前,必须联系季处长,和他见面好好谈一次。
急匆匆地赶到家,开了门,将满满一篮子东西放下,范坚强看了眼时间:刚过7点。
随即,他朝卧室看去,发现房门依旧紧闭着。或许,欧阳兰还在睡觉。
于是,再度看了眼时间后,他决定立即上去敲门:得把欧阳兰叫醒,否则她上班准迟到。
“梆——梆梆——”
清脆的敲门响起,传响在客厅中。
贴着耳朵,他仔细听了听,发现里面根本没动静。
与此同时,他明显感到紧张,仿佛做贼一样,于是不禁要埋汰自己:瞧瞧你这副曲棍德行叫老婆起床,慌什么慌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不明摆着做——
哪知,刚想到这里,身后传来欧阳兰的声音:“你敲什么敲啊?菊爱睡懒觉,由她多睡会儿”
话说,猛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而且是欧阳兰的声音,范坚强吃惊得几乎就魂飞魄散。苟活快三十年,他没少尝过吃惊的味道,尤其最近。但是,从来就没有能让他吃惊到魂飞魄散的人和事,绝对没有。而这一次,欧阳兰做到了。
而且,欧阳兰仿佛被传染了,同样吃惊道:“范坚强,你慌什么呀?”
不知何故,此刻的范坚强格外慌张,完全没有曾经的从容镇定。结婚这么些年,尽管一直曲棍着,却因为一些家庭琐屑,他没少跟欧阳兰吵闹。吵闹之后,心里虽然有些慌,那都是因为怕欧阳兰气不过。可是,哪一次慌,如此刻这般难以控制呢?没有,从来没有。
甚而,在智救欧阳兰的关键时刻,在新区蹲点的日子里,无论是面对络腮胡子,还是面对刘荣贵那帮人,他压根就没有生出心慌。即便前些日子那场生死酒,在决然赴死的前后,他情感深处,暗自溢淌而出的,不过是遗憾,而并非心慌。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应该是圆的,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它就方了,方得破绽百出,完全不可救药。而此刻的范坚强,正遭遇着这样的邪门。那么,原因呢?归根结底,关键在于两点:其一,他过分在乎欧阳兰,并因此沉浸在患得患失之中。其二,他心里有鬼,没有成功驱散,也无法成功驱散。
“我——我没——没慌啊——”他回答着,声音都在颤抖。
“呵呵,是啊,你没慌”欧阳兰笑了,冷冷地笑,说话声音很克制,“范坚强啊,你真够爷们,说起谎话来,完全不假思索,更不用打草稿。最近,你骗了我多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抽空的时候,你好好摸摸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心里有鬼呢?具体的话,我暂时不想说。等菊走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你认真谈一次。另外,菊在家住两天,你别整天琢磨着如何讨好她,由她要啥是啥”
说完这句话,在范坚强目瞪口呆里,欧阳兰换鞋出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