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革联”1号勤务员杜长海近来常常有种异样的感觉其症状是这样的神经中枢总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走路时脚底像是装了弹簧地心引力似乎有点不起作用了就像在月球上行走一样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他的脑子也处于半昏沉状态很像酒至半酣的感觉浑身像鼓足了风的船帆有种饱涨感;连皮肤都有些异样任何触摸都能引起一阵阵使人颤栗的快感犹如春风掠过湖面吹皱的水波。
连他老婆都现他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跟中了邪似的。从早到晚不知疲倦精神头儿大得惊人身为1号勤务员他现在可谓日理万机了这要在以前以他的身板早累成一摊烂泥了。可现在有点儿奇怪了怎么这样精力充沛?晚上在床上和老婆亲热起来竟没完没了不折腾个大半宿不算完而仅仅一年前他老婆还一口咬定杜长海患了阳萎呢为此还差点儿离了婚咋就现在成了这模样?还让不让入睡觉了?人和庄稼一样旱了涝了都不行。
杜长海自己明白是咋回事这叫漏*点。人要没漏*点生活就太乏味了。只有时势才能创造出漏*点。自从他转业到地方当了一个机关的行政处长可把他委屈死了行政处是管理机关后勤工作的食堂、司机班、电话总机、水暖电工等工作都要一手抓。哪个环节没干好都要挨骂行政处是干吗吃的?连这点儿工作都做不好?他杜长海好歹也在朝鲜战场上指挥过炮兵团他是个天生的军人真正的军人是不喜欢和平环境的。一个有如此辉煌的军事生涯的副团长怎么能一辈子窝在一个机关里干些令人厌烦的后勤工作?部队从朝鲜回国后本来准备参加授衔可一道命令下来杜长海所属部队的番号被撤消了本来能授个中校军衔的杜长海被迫转业壮志未酬啊这辈子投身军旅本来应该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可偏偏命运捉弄了他。他消沉了这是个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社会所有的位子都有人捷足先登了一切都要论资排辈耐下心来熬年头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他也许这辈子就埋没在机关里。而现在命运终于给了他一个机会以前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旧秩序被摧毁了以前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相继倒台连他的顶头上司局长和党委书记都被剃了阴阳头挂起了大牌子撅着腚在八月的毒日头下被批斗几个小时还一个劲儿地向造反派点头哈腰。杜长海以前对领导可是高山仰止般地尊敬而现在世界算是倒过来啦旧秩序被摧毁了而新秩序还没来得及诞生这个机会是干载难逢的。中国的历史已多次证明只有在乱世小人物才有出头的机会。历史是个变幻无穷的魔方在有限的空间里不断地排列组合。
既然有幸遭逢乱世何不揭竿而起?为以后的权力再分配打些基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井冈山兵团”的战斗已进入相持阶段。杜长海出色的步炮配合战术使对方心有余悸在短期内还无力展开新的攻势。杜长海在抓紧时间完善自己的指挥系统他设置了司令部、作战部、情报部、后勤部四处网罗退役军人最好是当过作战参谋的转业军官。
他要组建自己的参谋班子。想是这么想真要做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复员军人倒是不少但当过作战参谋的转业军官可不多。
人就是这样运气来了你挡都挡不住。杜长海正为自己的参谋班子伤脑筋一个转业军官就自己找上门来。这是个一看就很精干的家伙他名叫张重曾在新疆军区当过作战参谋因和领导闹矛盾一赌气便要求转业。到这个城市后还没来得及分配工作因为复转军人安置办公室的工作已陷入瘫痪部队的一点儿转业费已快花光了。他听说“红革联”是本市的左派组织只希望运动结束后能给解决工作问题。
“打过仗吗?带过兵吗?”杜长海一点儿客套没有开门见山地提出两个问题。
张重的脾气倒像个军人一点儿废话没有:“1962年中印边境反击战我指挥过一个营。
“”咱们谈谈战术问题怎么样?“杜长海试探道。
“现在没有敌我态势图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这样好不好?借我辆自行车我到双方阵地附近转转明天我做个沙盘到时候再谈。”杜长海故意说:“现在虽然没有大的战斗可前沿冷枪不断到处都是狙击手你去侦察可有危险呀。”
张重淡淡一笑:“怕死还敢去当兵?再说这充其量是场武斗算不上战争。”“都使用过什么武器?最精通的武器是什么?”“所有轻武器都玩过。最精通的大概是手枪吧。”社长海把手枪拍在桌上说了句:“试试看。”张重倒也不客气他抓起手枪“哗”地顶上子弹走到窗前向3o米开外的电话线“叭!叭!”两枪电话线被打断两根搭了下来。
杜长海倒吸一口凉气平心而论他自己可没这本事。
第二天张重捧来一个精致的沙盘上面双方的兵力布防和火力点临时工事及敌我态势都标明得很专业。张重问:“还需要我讲解一下吗?”杜长海笑了:“算啦你不用讲了你现在是我的参谋长了这个职务还算满意吧?”张重倒是宠辱不惊他面无表情地说:“干什么都行服从分配嘛只是别忘了将来给我安排个工作。”杜长海面临着一个问题。经过几次战斗他手里的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
文攻武卫队员们毕竟不是正规军他们缺乏战场经验胆子小往往没看见人影便将子弹泼水般地扫过去到头来战果不大弹药的消耗量却是惊人的。杜长海手里没有兵工厂弹药补充成了大问题。再打驻军的主意已经不太好办了驻军已加强了戒备摆出了一副强硬姿态曾经宣布过支持“红革联”的野战军近来忽然态度暖昧只是口头上笼统地表示要支持“左派”可光说不练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据情报野战军的领导层里关于支左问题的态度不统一那个其顽不化的李军长和坚决支持左派的马政委闹得形同水火。
杜长海以“红革联”1号勤务员的身份求见李云龙他自信凭自己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和良好的口才能够说服这个军长支持自己的组织。李云龙马上回话了可以来谈谈。
杜长海乘坐一辆“嘎斯69”苏式吉普车后面跟着一辆“解放”卡车里面坐着他的警卫班警卫班有二十多人着装一律是蓝色劳动布工作服头戴柳条安全帽胸前扎着三个弹夹的帆布子弹袋每人配备着“56式冲锋枪和”54“式手枪两大件显得很气派。
野战军司令部已进入临战状态。大院门口堆起了沙包工事前面挡着蛇腹形铁丝网工事后面伸出几枝重机枪的枪管。一个佩戴着值勤袖章的值班军官一手拿着指挥旗一手拎着机头已张开的手枪站在白色停车线后面大门左右两侧各站着四个头戴钢盔手持“56”式半自动步枪的士兵军官和士兵像钢浇铁铸一般站得笔直钢盔下黝黑的脸上杀气腾腾手上雪白的手套和刺刀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中交相辉映。
就算杜长海见过大世面此时心里也有些毛暗暗喃咕:妈的到底是野战军派头就能压死人。
值班军官声称他接到命令只允许杜长海一个人进去其余的人应全部站在停车线外等侯警卫班的弟兄们不干了他们群情激奋地嚷着我们是警卫头儿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一个军部有什么了不起?
值班军官似乎懒得和他们费口舌只是干脆地喝道:“未经允许越过停车线的一律格杀勿论机枪准备。”沙包工事后传来机枪的拉栓声门口的八个士兵几乎同时拉开枪栓将子弹顶上膛。杜长海一见事情要闹僵忙挥挥手命令部下退到停车线外自己走了进去。
他在会客室里足足坐了四十分钟在这期间连杯水都没人给他倒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当李云龙军容肃整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杜长海条件反射般从沙上跳了起来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立正敬礼李云龙冷冷地摆摆手:“你没穿军装行什么军礼?稍息吧。”杜长海被一口气噎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敢作他被眼前这个军长的气势展慑了李云龙披着一件1955年授衔时的毛哔叽将军风衣两腿微微叉开双手背在后面脸上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眼里射出两道寒光刺得杜长海很不自在。
李云龙说话了:“听说你在部队当过副团长?哪个部队的?”“xx军。”“哦军长是孙瘸子吧?他是二野的老家伙了。”杜长海说:“长认识我们军长?”“嗯长征时认识的那时他是骑兵营长这家伙脾气暴爱骂人成天日爹操娘的他那条腿还瘸着吗?”“还有点儿瘸听说是参加西路军时在河西走廊负的伤。”李云龙说:“你找我有事吗?”“是这样我是以‘红革联‘1号勤务员身份来请求解放军的支持我们在反动组织‘井冈山兵团‘的武装进攻下处境很困难根据中央文革小组的精神解放军要支持革命左派…
…“李云龙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是表态了吗?解放军当然要支持左派还能去支持右派吗?这点儿道理还能不懂?还用中央文革来教吗?“”可是我们需要的是实际的支援我们缺乏弹药缺乏重武器缺乏通讯工具还需要懂军事的指挥人员我们的伤员需要得到部队医院的抢救治疗我们需要实际的帮助…
…“李云龙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泄不满呢。李云龙强压着怒气尽量缓和地说:”瞒你还缺乏重武器?连‘59‘式坦克和‘152‘加榴炮都有了你当过副团长应该知道我军的兵力火器像‘152‘加榴炮这种口径的重炮至少是师属炮兵才配备你够富的了还想要什么?是不是再给你几颗中程战术导弹?“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你想过没有?凭你手里的重炮和坦克再加上几个基数的炮弹一旦开火要炸死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要毁掉多少建筑和财产?同志哥这里不是朝鲜战场是我们自己的国土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城市你脑子一热就要毁了它这是犯罪…“”长我不同意您的观点您为什么只算经济账不算政治账呢?**说:‘在路线问题上没有调和的余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这两个阶级的大搏斗大较量是生死攸关的问题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们响应**的号召起来造资产阶级的反是坚定的革命左派而反革命组织‘井冈山兵团‘却企图复辟资本主义他们武装到牙齿杀害我们的战士向我们猖狂进攻我们如果再不拿起武器就要犯右倾投降主义的错误。您是老红军我军的高级干部我尊重您的历史但是我也要指出您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展的需要了危险啊长不管您的资格有多老功劳有多大如果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就会被历史所淘汰就会走向人民的对立面……
李云龙嘴笨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杜长海那两片嘴挺利索一套一套的你还没法驳倒他。因为他的理论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自最高决策层中央文革的理论你能说它是放屁吗?李云龙怜悯地望着这个头脑简单的前炮兵团副团长他不是坏人他真诚地相信自己是坚定的革命左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卫**、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他是真诚的绝不虚假。李云龙想越是这样的家伙越危险他的脑子已进入狂热状态什么也听不进去惹出多大乱子也不管。死几个人算什么?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文化大革命”成绩是大大的损失是小小的。
乱了伯什么7。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大乱才能达到大治……这些来自最高决策层的指示每句话都能让杜长海当做武器把李云龙噎得一楞一楞的你还没法反驳他。:李云龙耐着性子椰榆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是老粗没文化理论水平没有你高你的帮助教育我记住啦。至于如何给你实际上的支持我看还是这样你不是有热线直通中央文革吗?你请中央文革给军委下个命令只要有军委的书面命令别说给你武器弹药我这个小军长给你当警卫员都行。你看我才配一个警卫员你的排场比我大硬是一个警卫班军区司令也不过如此嘛来人呀给我送客……”他吼道。
“井冈山兵团”的1号勤务员邹明这两天也正在为弹药的事伤脑筋。他知道双方的前沿阵地处于对峙状态是由于双方都缺乏弹药都无力起进攻。这时只要一方有了充足的弹药均衡马上会被打破双方实力的天平就会向一方倾斜。邹明是个处世果断的人他根本不想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这种事需要的是决心和魄力。
虽然省军区暗中支持他的军事行动可再不敢故意敞开弹药库让他去抢了。据说省军区上次的举动已经挨了军委的批评暂时不敢明着对“井冈山兵团”进行军事援助了。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打野战军的主意。他知道野战军有个巨大的弹药库把这个库弄到手今后几年的弹药都不用愁了。军事禁区算什么?以革命的名义是没有什么地方不能进的。别看驻军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声称已进入一级战备真要冲进去他敢开枪吗?向革命造反派开枪他李云龙还要不要脑袋了?这是镇压革命群众的刽子手他敢担这个责任吗?不然全国都在抢夺驻军的武器怎么就没有一支部队敢于开枪呢?
邹明连夜派出了一支几百人的部队乘坐着二十多辆卡车向军事禁区驶去。这支部队的成员全部来自西区是东风机械厂的产业工人。其中还有不少复员军人他们手里的武器很杂因为这些武器除了来自省军区武器库还有一部分是来自本市武装部的武器库。武斗队员们手里的枪五花八闻正规军早已淘汰的日制“38”式步枪歪把子机枪苏制“ppsh-31”型冲锋枪还有的就是解放战争时缴获的美军二战时的装备像“汤普森”冲锋枪“m1”卡宾枪都是4o年代初美军的装备。这些武器由于长期磨损精确度差故障率高子弹不通用零件也不可互换打起仗来能把人急死。前步兵团长邹明为这件事急得睡不着觉这也是他痛下决心的原因除了野战军的现役装备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车队浩浩荡荡向郊区疾驶着复员的老兵们浮想联朗仿佛回到了以往的战斗岁月没当过兵的青年工人们更是激动万分要不是“文化大革命”你到哪儿去找这种机会手里端着真家伙想打谁就打谁。此时的城市即使在夜里也充满了战争的喧嚣。夜色中时时升起一颗颗照明弹又徐徐落下各种颜色的信号弹此起彼伏随风传来零星的机枪点射声拖着长长尾迹的曳光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弹道……一个解放战争时参加过天津巷战的老兵在车厢里大感慨:“真***又回到从前啦当年陈长捷那小子
车队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员似乎没听见什么动静卡车的两个前轮胎就瘪了他猛地一脚踩住制动器卡车在惯性的冲力下歪歪斜斜地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上车上的武斗队员捂着撞疼的脑袋大声地咒骂起来。为了不耽误时间第二辆卡车猛打方向盘绕过第一辆车准备继续前进。谁知还没来得及绕过抛锚的卡车两个前胎也突然没气了两辆卡车把窄窄的路面堵得死死的。一个当过侦察兵的复员军人他的耳朵很灵敏他好像听见两声微弱的钝响似乎很熟悉他琢磨了两分钟突然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妈的前边有人朝轮胎开枪这枪上安了消声器……”武斗队员们愤怒起来这是反革命分子在伏击我们弟兄们开火!队员们跳下汽车展开散兵线向前方的黑暗中猛烈射击不同型号的枪支喷出长长的火舌像金蛇狂舞灼热的弹壳四处崩溅……当所有弹夹都打空时武斗队员们现对面黑暗中没有还击的枪声他们面面相觑开始怀疑起那个老兵的话是否是虚张声势。
邹明乘着一辆北京吉普走在车队后面听到枪声后他命令驾驶员越过车队冲到前面当他握着手枪从吉普车里窜出来时队员们正端着空枪楞连他们自己也闹不清是否真有人向汽车轮胎开枪。邹明到底是当过团长的人他很果断地命令队员们把挡住路的两辆卡车推开他凭直觉判断对面伏击的人不会太多不然。
就不是这副光景了。十几个队员冲过去推车没等推动卡车前方又是几声微弱的钝响五六个队员立刻中弹跌倒其余的人马上卧倒还击一阵射后前方又没了动静。邹明现了一件怪事所有的中弹者都是被子弹击穿了小腿肚腿骨虽然没受伤但子弹造成的贯通伤也够吓人的弹头只在进口处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子弹出口处却被撕下酒盅大小的一块肌肉组织。邹明的心里一动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感到对面黑暗中潜伏着一种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力量正在极其耐心地捉弄他就像猫玩儿老鼠一样。邹明是1942年入伍的老兵从战士干到团长经历过上百次战斗可谓久经沙场了可今天他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他感到自己像条放在砧板上的鱼正毫无办法地任人宰割。他手下的队员们不知道邹明正在想什么他们有种急于报复的愿望一部分人正在拼命射击一部分人又在推车邹明猛地挥动手枪大吼道:“注意隐蔽!”然而已经晚了又是几个队员一头栽倒邹明握枪的右手突然像遭到电击手枪出一声尖锐的金属哨音飞出三米开外在一股巨大冲击力的震动下他的右手麻木得失去知觉。一个队员拣回了手枪大家都惊骇的楞住了一子弹准确地打在枪管套筒上套筒被打变了形。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仗没法儿打了。对手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凭对方的枪法邹明就算有十条命也完蛋了。受伤的弟兄们毕竞不是真正的军人贯通伤带来的巨大疼痛使他们顾不上面子了伤员们都大声哭嚎起来队员们的士气迅低落下去况且伤员再不抬回去治疗会失血过多造成死亡的。邹明不再犹豫了他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撤!
事后在总结会上邹明把玩着那枝几乎报废的“54”式手枪心想妈的要说这是“红革联”干的鬼才相信。“红革联”要有这本事仗就不用打了。这些神秘的枪手简直就像幽灵真***专业。邹明在十几年的军人生涯中似乎还没见过这么高水平的枪法枪手射击位置隐蔽得极佳连射击时的口焰都用某种很专业的办法消除了消声器成功地掩盖了枪声叫你根本无法察觉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更令人不解的是当时处于黑暗之中黑暗中射击枪法竞能如此出神入化简直不可思议。
邹明给一个老战友挂了长途电话这个老战友在西南的一个兵工厂工作从事的是轻武器研究老战友仔细听完邹明的叙述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些枪手装备了红外线瞄准镜现在一些达国家的军队都装备了这种瞄准镜。在可见光是零的情况下清楚的看见你。咦?真怪了这种瞄准镜我国别说装备部队连科研样品还没出来呢你怎么能见到?”邹明不是傻子他明白了现在他最危险的对手不是“红革联”那些乌合之众而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强大力量这个对手处事很有分寸只是向他出一种警告似乎在告诉他如想要他的脑袋就像探囊取物一样想到这里邹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座城市的武斗进入对峙状态城市的一条主要干道——朝阳路成为两军阵地之间的分界线。由于双方都缺乏弹药所以没有爆较大的战斗只是在双方的前沿阵地出现了大量的狙击手每幢建筑物的每个窗户都成了狙击点只要有个目标暴露在窗口过3o秒钟以上立刻会被来自不同方向的子弹击中。昔日繁华热闹的朝阳路现在变得死气沉沉终日不见一个人影。大街东西两侧的楼房墙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弹孔和“八二”无后座力炮的炮弹炸出的不规则状的大窟窿空气中蔓延着浓浓的火药味。南北走向的朝阳路的南侧是个丁字路口路口的一座四层楼房后面有一座高达八十多米砖砌的大烟囱烟囱的侧面有铁梯可供单人上下烟囱的顶部很宽敞。像个小*平台。
身穿便衣的李云龙正手持望远镜趴在烟囱顶上向武斗双方的阵地进行观察他身边趴着一溜儿孩子李健李康兄弟和赵山等兄妹四人。孩子们第一次参与这种冒险活动心里既兴奋又扑扑乱跳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在李云龙的望远镜里双方的攻守态势一览无余用沙包堆成的街垒工事临街楼房地下室窗口改成的暗射击孔还有一些精心伪装过的暗火力点都收进了李云龙的视野。
当这个城市的武斗处于萌芽状态时李云龙没太在意他认为那不过是造反派们在打群架互相扔扔砖头瓦块儿再急了眼玩儿玩儿冷兵器就差不多了。谁知这些造反派一玩儿就收不住手了机枪、冲锋枪都嫌不过瘾坦克和大炮都用上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政治观点的分歧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用尽一切方法将对方在军事上打垮。此时战争已经成了目的。李云龙的心情很矛盾从理智上讲他认为这种动枪动炮的武斗纯属胡闹。但从感情上讲那久违的枪炮声对他的确是种诱惑做个不恰当的比喻犹如被去了势的太监猛地见到陈横在眼前的美女一样心中极度渴望却不能为。身为职业军人他对眼前生的战争不可能无动于衷即使没有参与的可能性也要做个内行的评判者。一个职业军人要时时抑制那种对战争的冲动是件很痛苦的事。
李云龙把望远镜传给孩子们观察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忍不住骂了起来:
“蠢货蠢货都是他娘的蠢货杜长海和邹明都是当过团级指挥员的人也都参加过实战一场小仗就打成这样不是蠢货是啥?”李健和赵山都是中学生了从小生长在军人家庭对军事多少都有兴趣他们最近和司令部的几个作战参谋混得挺熟还经常在沙盘上玩玩对抗游戏知道一些军事术语。
李健把望远镜传给赵山疑惑地问道:“爸我看他们的阵地设置得不错呀您看火力点有明有暗有高房工事有地堡街垒工事像是个火力支撑点一旦开火就能组成交叉火力我看双方都挺内行的看不出有什么漏洞。”赵山用望远镜观察着说:“爸我看出点儿问题他们的射孔开得不怎么样视野和射界都太窄还有两个阵地之间的障碍物太多有废弃的沙包工事有防坦克桩还有一辆被击毁的公共汽车这些东西都有可能被进攻一方利用成为对方的掩体还有双方表面上虽然都注重交叉火力的运用但还是有不少射击死角。”李云龙满意地说:“嗯我看赵山就比李健聪明李健是个笨蛋玩儿了几天沙盘游戏就以为自己是将军了告诉你你小子还没入门呢。赵山观察得比较仔细看出了一些问题说得也有些道理。咦?你先别笑得意个什么?我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叫‘五十步笑百步‘你们两个再加上杜长海和邹明思路是一样的你们的眼睛只盯着对方的阵地只关心对方的火力配置、射击角度和正面进攻的路线这样想思路就走进死胡同就算是成功地打过去突破了对方的防线那又怎么样?撕开了一个口子向两翼展一下那不过是在对方防线上打进了一个楔子离全歼对方还远着呢这种战术太小家子气。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儿只盯着眼皮底下的鸡毛蒜皮。打仗的原则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就像**说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咱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观察呢?原因就是这里是全城的制高点战场的全局一收眼底这样就会对战场全局有个总体的把握大家注意一下现在交战双方的兵力布势很糟糕都采用了兵力密集的收缩防御点大面小在地形的利用上都属于消极防御似乎都等着对方来进攻恰恰忽略了一条重要的战术原则‘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至于进攻的路线就大有讲究了进攻的目的不是为了击溃对方而是寻找薄弱环节在几个点上进行突破然后进行穿插分割合围对方的重兵集团加以歼灭大家想一想现在这仗该怎么打?”赵高脑子最快:“爸我知道了这条朝阳路的南北两端是平房居民区小巷很多最适合绕过去…
…“”这不叫绕过去叫迂回渗透。“李云龙提醒道。
“现在双方都是收缩防御顾不上两翼我要是指挥员就来个正面佯攻两翼迂回包围对方围住以后再穿插分割。”赵高说。
李云龙教训道:“你以为就你聪明?人家当过团长的人还不知道两翼迂回、穿插分割?这种小儿科的战术连当排长的都懂。你再仔细看看‘井冈山‘阵地的两翼防守得很好几乎没有破绽。唠那些小巷口有几辆被击毁的汽车我敢说这汽车上有名堂很可能设置了电火的定向雷我去查过这些混蛋抢了工兵营的一些定向雷那个邹明要不用在这里我就不姓李。你们看那辆汽车前面的地面上比较干净而汽车后的地面上倒净是碎砖烂瓦这是伪装为的是掩盖连接爆破控制器的电线这种雷杀伤力很大几百颗钢珠能形成18o。的杀伤半径。那个杜长海也鬼得很他早看出了这里的名堂才不触这个霉头。看来双方都是受地形限制才成这种格局。”李健说:“要这样说双方的指挥员都没什么失误正面强攻和侧翼迂回都不可取那只好这样僵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李云龙笑道:“傻小子进攻和防御不仅是在一个平面上还应该是立体的也就是说应该从空中、地面和地下组织进攻和防御。当然按现在双方的条件可以忽略空中进攻因为双方谁也没有直升机。可是忽略了地下这个层面就太愚蠢了。”赵山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您是说地下有通道?”“没错这个城市的下水道修建工程我们部队也参加了污水主干线的管道里能并排走两个人这就简单了有个小型的突击队就够了只要端掉对方的指挥部对方就会不战自渍。我刚才用远望镜仔细观察了双方防区内下水道井盖好像都没有采取措施这几乎是致命的疏忽任何一方先想到这点这仗就不用再打啦。”李健不以为然道:“爸您参加过修建工程可他们哪儿知道这下水道的事?”“一个普通人想不到这些当然没什么可一个指挥员就应该想到在战争中任何微小的疏忽都会付出血的代价没想到根本不是理由谁没想到谁就是蠢货就不配当指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