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文化大革命”运动进入了第二个年头这是个多事之秋巨大的灾难降临在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上。谁也闹不清是哪座城市最先进入了战争状态的。
自从1月份上海造反派夺了**上海市委的权得到中央文革小组的肯被赞为“一月风暴”**机关报《人民日报》表社论大加赞赏后全国各大城市纷纷响应夺权之风顿成燎原之势派系林立的造反组织面对权力再分配的巨大利益纷纷火并大规模的武斗开始升级战火开始在中国广衰的国土上蔓延开来。
4月广西告急。南宁、桂林等城市爆激烈的战斗双方动用重型火炮和坦克把城市打得几成废墟死亡数干人伤者不计其数。贯穿广西境内的邕江里浮满尸体江水将大批浮尸冲进珠江三角洲直至港澳地区的海面上。港澳报纸连连惊呼全世界为之动容……
出现在西南城市成都和重庆的战争其现代化程度更高。那里有很多国防工厂而这些军火工厂的工人又大部分是从军队复员的前军人这些精通各种武器和战术的造反派们把这个城市的战争进行得有声有色威武雄壮。激烈的战斗甚至刺激了军事科研的进程一些在和平环境下科研人员绞尽脑汁也设计不出来的新式武器竞在实战中被设计出来并投入使用……
华北告急。石家庄保定战火纷纷……
中原告急……
东北、西北到处枪炮齐鸣……
中国境内的战火震惊了全球。
在太空轨道上苏美等军事大国的侦察卫星正紧张注视着这片陷于战火的国土。
中苏、中蒙连绵数千里的边境线上苏军几十个精锐的装甲师摩托化步兵师枕戈待旦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设在菲律宾、冲绳、关岛等地的美国海空基地也进入一级战备数艘航空母舰组成的特混舰队进入台湾海峡北部湾等海域游弋满载核弹或常规炸弹的“B——52”战略轰炸机群排列在机场的起飞线上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在遥远的欧洲正处于冷战中的华约和北约这两大军事集团都暂时忘却了柏林墙两侧剑拔弩张的军事对峙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东方……
与中国接壤或邻近的西亚、东南亚国家惶惶不可终日担心有一天中国内战的战火会打着“输出革命”的旗号越过国境线。在莫斯科的红场上一些中国留学生高举着红旗和**像正在愤怒地声讨苏联现代修正主义声称要在列宁的故乡重新燃起“十月革命”的烈火“阿芙乐尔”巡洋舰的炮弹这回要射向克里姆林宫了。不过留学生们的狂热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就被凶悍的苏联警察们的棍棒扼杀在萌芽中……
李云龙的脑袋近来总是昏沉沉的他被这一幕幕突变的形势弄得焦头烂额。先是政委孙泰安被调到另一个省“支左”去了两人搭档了十来年一直处得很融洽。
孙泰安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人很宽容资格老但工作能力较平庸。他没有野心喜欢随遇而安除了胆小些没什么大毛病。李云龙挺舍不得他走。
他所在的城市和全国所有城市一样也进入了战争状态。这个城市的两大造反组织“红革联”和“并冈山兵团”形同水火两派的代表走马灯似的轮流来司令部游说要求解放军支持“革命左派”。李云龙心说我哪知道你们谁是左派谁是右派?
我看都是这两年粮食多了吃饱撑的。六o年那会儿你们咋不闹腾呢?他被造反派们闹烦了干脆称病躲进医院。由新调来的政委马天生暂时主持工作。
比起李云龙这类从红军时代就当上主力团团长的将军来马政委的资历就不值一提了他1943年在苏北参加了新四军的游击队以他的中学学历在文盲众多的游击队里可称得上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了。这样的宝贝自然要保护起来干些能挥特长的工作他从文书干起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像样的战斗。到1955年部队授衔李云龙和丁伟等人在南京军事学院牢骚嫌肩章上一颗将星太少时而马天生则望着自己肩上的两杠一星感到心满意足。1943年入伍没什么战功十二年就干到副团级少校他知足了。
令李云龙百思不解的是这个1955年的少校凭什么又在十二年之内爬到正军级的位子上的?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很有些戏剧性。
那天郑秘书向李云龙建议说:“新来的马政委已经搬进老政委孙泰安住过的那座小楼了还没有正式上班。1号您是不是去做一下礼节性拜访?”李云龙不置可否却提出了一个另外的问题:“这个马政委在军里排几号呀?”“当然是2号。
“”这不就得啦?你没忘了我是几号吧?“郑波被噎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政委马天生主动上门拜访李云龙。
两人握了手先是寒喧了几句。李云龙吩咐郑秘书倒茶然后先坐下了。用手拍拍沙道:“坐嘛不要拘束随便点儿。”马天生很有涵养地笑笑坐下了。
“马政委很年轻呀哪年参加工作的呀?”“1943年入伍今年45岁。”“嗬年轻有为呀1943年……我在干啥呢?哦想起来了带着我那独立团在晋西北已经打出一块不小的地盘了说是一个团其实兵员有六干多快赶上当时的一个师啦那时抗战快胜利了嘛。”“是啊李军长是老资格了我来之前听干部部的同志介绍过我要好好向老同志学习呀。”“哟学习不敢当互相学习吧其实老同志有什么?不过就是参加革命时间早点儿工作经验丰富点儿仗打得多一点儿没什么嘛咱们这个队伍一直有这个传统老同志嘛多担点儿责任给年轻的同志多把把关把自己的经验多传授一些仅此而已。”“感谢李军长对我工作的支持。”“你不要怕大胆工作工作上有啥困难就只管来找我这个单位师团一级的干部都是我在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带过的兵人头熟也比较听话。”在一旁倒茶的郑波也听出来了马政委的谦虚话被军长毫不客气地接收了。
“马政委一直是搞政工的?”“是的调来之前我在xx军xx师任政治部主任。
“”哦连升三级你们搞政工的如今吃香啊我们这些搞军事的老家伙也该考虑考虑让位啦仗没得打了用处也不大啦总得给年轻的同志创造点儿条件嘛。“”李军长我刚来对本市‘文革‘运动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您是不是给我简单介绍一下?以便我开展工作。“”这很简单就像报纸上说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还有‘阶级敌人一天天在烂下去我们在一天天好起来‘就是这样。
“”您能不能说得具体些?“”具体可就不好说了本市造反派分为两大组织天天吵来吵去都像乌眼鸡似的都自称左派要求军队支持。我说好都是左派我都支持。这也不行说我和稀泥搞折衷主义没有原则。那就没办法了我想还是让他们自己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说吧。“马天生微微一怔觉得这位军长的话有些刺耳怎么能这么说呢?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亲自动的是关系到党和国家千秋万代永不变色的大是大非问题。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左中右之分就必然会有两条路线的斗争。马天生的逻辑思维是很清晰的既然群众分为两派那么肯定应该是左派和右派之分要都是左派就没有必要对抗了。解放军支持左派这是中央的战略部署。而这位李军长的情绪却很成问题。
马天生是个有丰富经验的政治工作者在情况不明时他决不会表自己的观点今天一点儿小小的“火力侦察”就现了不小的问题。
“李军长我先告辞了希望咱们今后合作愉快。”“那就不留你了郑秘书替我送送。”马天生走出门时还琢磨他好像刚刚被一个长接见过心里一时找不到正军级干部应有的感觉了他明显感到这个李军长不是个好共事的人此人太傲慢简直是目中无人此外他隐隐约约感到此人权有可能是那个司令部的人。
其实马天生也未必就看得起李云龙他认为自己从军二十多年爬到正军级这是有原因的除了有些老长提携主要还是靠自己的才干。马天生在南京政治学院学习时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读了大量的书尤其是对马列经典著作的研究有相当深的造诣厚厚的一本《资本论》快让他翻烂了在当时的部队政工干部中像马天生这样随口就能引用马列经典的干部确实极少平心而论就理论水平而言马政委一开口像李云龙这样的老粗只有乖乖听着的份。马天生人品并不坏当过学雷锋标兵和学习《毛著》积极分子他也曾像雷锋那样雨夜背着老大娘走十几里地周围的战友们谁家有了点儿困难马天生知道后会毫不犹豫地解囊相助。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是很真诚的丝毫没有沽名钓誉的意思。对于上级的指示他从来都是坚决执行的。雷锋同志那句座右铭:对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这也是马天生最为推崇的并身体力行去做的。问题是这年月同志和敌人的概念是很模糊的角色也经常生错位经常有这种现象:上午还是同志下午就成了敌人。解决起这类问题马天生是毫不含糊的上午给他“春天的温暖”。下午就给他“冬天的冷酷”。马天生在组织部门找他谈调动工作时就多了个心眼儿他要弄清楚这个将要与他共事的军长的资历、战功和背景。好在摸清李云龙的底并不费事军内高级将领中认识李云龙的人太多了。他的预感告诉他这个极具个性色彩的将军是个不好共事的家伙。他们之间的地位是不可能平等的不冲别的就冲李云龙1927年参加红军和那一身的战伤马天生就自觉得矮了一截。
他太清楚了在一支从战火中拼杀几十年而不断强大起来的军队中资历可太重要了。1955年授衔时马天生亲眼所见一个佩着三颗金灿灿将星的上将见了自己在红军时代当过他班长的一个中将时还毕恭毕敬地立正敬礼。中将不但坦然接受了他的敬礼嘴里还不干净地着牢骚:“***没法儿干啦班长当中将战士倒成了上将。”上将恭敬地说:“什么上将中将?战士什么时候也得听班长的。”这件事给马天生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他和李云龙虽然同属正军级但资历可没法比就算马天生升到军区司令的位子上李云龙也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资历的差异是先天的、根本没法补救的。在两人共事的初期马天生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表现出很尊重李云龙的样子而李云龙也没太把这个坐直升飞机上来的政委当回事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当李云龙称病住进医院时马天生暂时成了这个军的最高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嘛中央文革三令五申要求解放军支持革命左派他李云龙仗着资格老就是硬顶着不表态还不许别人表态这不是明摆着对抗中央文革小组吗?就冲这一点他早晚要倒霉。
李云龙住院的一星期后马天生终于代表野战军表态了宣布支持“红革联”。
野战军一表态处于剑拔弩张的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生变化。“红革联”有了强大野战军的支持顿时扬眉吐气组织了几万人的集会愤怒声讨“井冈山”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并公开宣布“井冈山”为反动组织勒令立即解散。而“井冈山”及支持者省军区部队则气炸了肺马上出动了上万人冲击了会场双方从动嘴辩论演变成全武行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会场顿时大乱砖头棍棒满天飞数干人奋不顾身地厮杀成一团一场混战下来双方共死伤1oo多人。这仇就结大了省军区也旗帜鲜明地公开宣布支持“井冈山”称“红革联”为反动组织。双方厉兵袜马准备再战战幕就此拉开。
李云龙在医院里也忙得很他一天到晚都在打电话军部的总机接线员们忙不迭地把电话通过军用线路转到各大军区或各野战军的老战友那里。既是老战友说话就难免肆元忌惮骂骂咧咧当年的后勤部长现任某大军区参谋长的张万和和李云龙在电话里骂开了。
“喂!你***还活着呀当参谋长快十年了吧?总得给下面年青的同志点希望嘛要我说你***退下来算啦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李云龙肆无忌惮地骂着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