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烦通传,汉左将军、宜城亭候,领豫州牧,皇叔刘备,前来拜会6仆射。”
村中某所精雅舍院的门前,刘备刚刚向门人报出了么长一串的名号,院中便传来了6仁清亮的笑声:“呵呵呵,不必那么麻烦!只消一句刘皇叔到此,莫说是在这荆襄之地,即便是放眼天下又会有谁人不知?皇叔,久违了!自当日许都一别,我们只怕已经有近四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刘备一望见6仁便喜上眉梢,马上就向6仁一揖到底:“6仆射,备有礼了!”
6仁赶紧还礼,起身时则偷眼望了一下关羽和张飞。关羽还好点,毕竟在官渡之战的时候关羽是得到了6仁的关照,从而顺利的在古城找到了张飞,其后又完成了刘关张三兄弟重聚的“古城会”,所以关羽对6仁多少还有几分感恩之心,故而虽傲却不失礼。至于张飞嘛……说实话6仁与张飞之间打的几次交道基本上都充满了火药味,所以张飞对6仁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看。这是有刘备和关羽在这里压着,不然的话张飞指不定又得冲着6仁闹出点什么来。
各自礼罢,刘备直回身来时习惯性的说了几句有如开场白一般的客套,可是话才说到一半,也就是刘备看清楚6仁现在的样子时却有些吃惊,话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原因很简单,现在的6仁看上去比数年之前还要年轻,单以外貌而论根本就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完全不像一个已经三十出头的人。此刻若不是刘备先前早就已经认识了6仁,很可能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对刘备的这种反应6仁早有准备,当下便呵呵一笑,神情从容的道:“皇叔莫忘了,6仁好歹也是个修道之人。虽然资质不佳难得大成,但因为某些事而偶得顿悟,向苍天求来了一纪阳寿,故而身躯如此。”
那年头经常流传些这样的事,6仁身怀“奇术”又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这个解释对刘备来说完全接受得了,当下刘备便带着几分羡慕向6仁恭维了几句。不过6仁却微微皱眉,再轻轻摇头道:“如果我的顿悟,是要用我心爱的女子的性命去换取,那我宁可不要……就像那歌中所唱的那样,‘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我所心爱的佳人已逝,纵然添寿却也只能是……算了算了,不说这些。皇叔、关将军、张将军,请入寒舍小坐,且容6仁奉茶。”
不说6仁在前面带路,只说刘关张三人听过6仁的话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轻轻摇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6仁的身后。过不多时6仁领着刘关张在后院凉亭中坐下,茶礼过后6仁挥退了侍者,刘备在这个时候先开了口道:“备奉刘荆州之命镇守新野已近一年,近日应刘荆州之邀前来襄阳赴宴,方才得知6仆射于去年冬岁移居至此,故特来拜会尊颜……”
6仁摆了摆手道:“皇叔对我离弃曹营一事并不怀疑吗?”
刘备笑道:“旧在许都,谁不知6仆射本就无出仕为官之心?后蒙大变,6仆射弃官而去只是在情理之中而已,只是备未曾想到6仆射会迁移到荆襄来。”
6仁淡淡的笑了笑:“时乎?命乎?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迁居至荆襄。本来我是打算回故乡吴郡隐居的,可是吴主孙权知我人在吴郡时三番五次的着人找我,我不堪其扰,就躲到荆襄这里来了。刘荆州为人儒雅,从不强人所难,所以我在这里也寻到了自己想要的清静。兼之荆襄之地的名家大儒甚多,我闲时便会前去拜会讨教,到也乐得其所……”
说到这里6仁顿了顿,接着微笑道:“哎呀,其实我这个人又有什么值得多提的地方?就算是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到是我自到荆襄之后听了不少有关皇叔的传闻……皇叔,自你我许都一别,之后你还是没有听从我的劝谏啊。当时你急着赶回徐州或许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可是后来于官渡一役之时,我不是有请关将军、赵将军转告于皇叔,请皇叔千万不要急于一时,率汝南部众侵袭许都的吗?那一战下来,皇叔你几乎什么都打没了。”
刘备闻言脸色便黯然了下来,人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边的张飞有些不乐意了,嗡声嗡气的道:“曹贼狡诈,惯使奸计!若不是大哥误中奸计……”
6仁直接打断了张飞的话道:“岂不闻‘兵者,诡道也’,且‘将在谋而不在勇’?关、张二位将军勇猛无双,6仁敬服,但强将亦当辅以良谋,否则只是匹夫之勇耳,必为他人所趁。张将军你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怎么就是不长上一智?”
张飞大怒,跳将起来刚想飚,刘备严厉的目光已经瞪了过去,喝道:“翼德!不可无礼!”
“唔、唔……”
刘备一火,张飞没脾气,只能强忍了下来,一双豹眼死死的瞪住6仁,那架势好像是想把6仁给生吞活剥了。6仁见状笑了笑道:“张将军,你对我一向不怎么满意,所以我说出来的话你也从来就听不进去。不如这样吧,就让我与皇叔二人对坐相谈如何?眼不见为静,张将军你也可以少点脾气。”
张飞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刘备想了想向关羽使了个眼色,关羽会意,起身强拉着张飞准备先离开凉亭。这时6仁击了几下掌,便有侍者把一小坛酒奉到了张飞的面前,而且还故意的拔开了塞子,任由坛中的酒香在亭中弥漫。闻着这酒香,张飞忍不住喉头上下蠕动,只是望了一眼6仁与刘备,人犹豫中又实在不好伸手去接。
刘备看在眼里便赶紧的出声打起了圆场:“翼德,你且与云长先去院外等我,容我与6仆射细谈一阵。至于这酒既然是6仆射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记住,不许贪杯误事!”
“嗯!俺听大哥的!”
闷哼之中,张飞接下酒和关羽先出去了。6仁笑了笑,亦授意侍者招待好去院外等候的关羽、张飞。闲话说完,刘备便沉声问道:“6仆射,为何你当时会劝备不侵袭许都,劫曹贼之后?”
6仁道:“很简单,当时官渡之役虽只能算是初起,但那时我曾去过一次官渡前线,业已料知袁绍必败。而皇叔在汝南虽然招纳刘辟、龚都等人,但此二人麾下属众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山野草寇,军势似重却并无大用,纵然兵侵袭许都,最多也只是能和曹操留守的军兵打个旗鼓相当而已。等到袁绍一败,曹操以得胜之师回转许都之际,皇叔你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兵锋正锐的曹操大军?”
刘备闻言默然。
6仁又接着道:“可能皇叔现在会认为我在许都时向皇叔提起的话,与之后请关、赵二位转告的话有些矛盾吧?其实不然,正所谓水无常态、事无常理,遇事不知变通则必败无疑。你我同在许都之时,可以说皇叔尚在暗中,行事有诸多便利之处。而那时曹袁之争尚未起,我劝皇叔多隐忍一时,使曹操疏而无备,然后便可于曹袁对阵之时暴起难,联合血带诏诸义救出圣上,此计或可称之为‘暗渡陈仓’,关键便是这个‘暗’字。只可惜皇叔你急于离许,董承等人又行事不秘,使之错失了一个救出圣上的良机啊。”
刘备皱了皱眉,问道:“那之后6仆射劝我不要侵袭许都又是何意?”
6仁道:“怎么关、赵二位将军没有说清楚吗?也罢,那我就再多说一次吧。皇叔,袁绍看似忠义,实则却包藏祸心,有篡位之意。圣上如若落入袁绍之手,以袁绍当日之势,则汉室必亡!相比之下,曹操行的是挟天子以令诸候之略,换言之圣上对曹操还有大用,那圣上在曹操的手中,至少还能暂时保存下汉室血脉,这便是我劝皇叔不要侵袭曹操之后的根本之因。其次,刚才我也说过皇叔你就算举兵也打不过得胜归来的曹操,那又何必去拼掉自身本来就很有限的实力?我本来是想请皇叔带着汝南兵马直接来投奔刘表,先借一地暂且安身,一面练兵积粮,一面静观曹袁之争。这曹袁之争,没有个四、五年的时间是打不完的,一但事态有变许都空虚,皇叔手中又有着足够的兵马,大可直取许都救回圣上,曹操多半也会鞭长莫及。可是现在呢?皇叔现在暂居在小小的新野城,手中还有多少兵马可用?刘荆州在对外一事上,又会不会听从皇叔的建言?”
6仁的这番“马后炮”可着实捅到了刘备的痛处,再看刘备是懊悔不已的连连摇头,长叹道:“唉……悔不听6仆射之言矣!6仆射,备今已穷困,胸中虽有大志却难得展,还望6仆射能不计前嫌,再为刘备指出条明路。”
6仁呵呵一笑:“皇叔你现在在荆州做的事不是做得很好吗?又何必要我给你出什么主意?你好好的把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坚持下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