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兴在屋子里闷了三天,实在闷不住了!与莫少华支会了一声,乔装改扮了一番,便天天往街市里走了出去。通常是半下午出去,到大半夜才回来,天天如此。
到了十四日,杜兴便不再出门了!这一天,莫少华也忙得不可开交,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又进来许多新面孔,大多数都是来报信的,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传了进来。
杜兴也跟着莫少华前后左右团团地转!到了十四日夜里,便听到消息更是如流水一般地传了进来。一会儿报说银庄那边没有什么异常;一会儿又报说城里头哪家酒楼里,有人在谣传‘京人南下’的事情;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报告金陵府府衙里的异动。杜兴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谁,又是从哪里探知的;但无疑的是,这些消息若是没有一个偌大的组织在背后收集,是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容易就得到的。
谣言的力量还真是巨大!
杜兴这几天的功夫并没有白花!一入夜,金陵府里各处都有谣言传了出来。原本还只是在传‘京人南下’了,可是到后来,竟传成了京人已经兵临城下的谣言。整个城里都震荡了起来,许多人都跑到街面上,打探消息,到处是惶惶不安,走街窜户的人群。就好像天根本没有黑似的。
听到外头是这样的情形,杜兴这个如作俑者,也没有想到谣言这么有威力。而且现在的情形是,城里许多人还真信以为真了!居然有人开始把贵重的东西一个包袱里装了,准备趁乱逃亡。
杜兴见事情弄得这么大,不由对莫少华道:“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九门巡检司的人连夜就要出动了!那苏三似乎惯于处置这类事件。要是他派人沿街道打梆子,声言京人南下只是谣言,只怕咱们这几天的事情就白做了!”
莫少华嘿嘿一笑道:“白做是不可能的!九门巡检司的人当然不可能看到城里头乱下去,广而告之进行辟谣那是可以肯定的。不过,这可是在帮咱们的忙呢,只要九门巡检司一辟谣,那京人南下的谣言,全城的每一个人,那可就都知道了。”
“可是没人信了啊!”
莫少华拍了拍杜兴的脑袋道:“你再想想?这种事情,就算有官府出面辟谣,但这黑灯瞎火的,总归还是要半信半疑的。”
杜兴细细地想了想,还真是!虽然时间可以证明这是谎言,但是,急切之间,哪里有那么容易便搞得清楚。就是不全信,那心底下还是慌的;就算不慌,那总还是有些猜疑的;就算也不猜疑,那也要想一想,万一京人真兵临城下,自己应该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挖个洞,把真金白银藏在床底下,就是最好的打算。杜兴想到这里,才算是恍然大悟了。
且按下莫少华与杜兴这头不说,只说九门巡检司里,灯火通明!所有营头都被苏三招到衙门里。苏三问史玉道:“怎么回事?街面上怎么突然传出这些谣言,而且来势这么凶猛。是谁在搞鬼,你们难道就没有听到一丁点儿风声?”
营头们噤若寒蝉,再不敢出一句声。前些天苏三一怒之下棒走了杜兴,他们可算是领教了这位小苏大人的奸险。
“去,增加值夜的兵士,击梆传言,只说抓住了几个散播谣言的奸细,让百姓不要惊慌!京人别说没有兵临城下,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苏三大喝道:“快去,快去,把自己的营务全都理好了,再来说话。”
营头们连忙各自回营,把苏三的吩咐安排了下去。一时之间,城中梆声不断,不明就里的百姓听到官府这么快就有了回声,又听抓了几个奸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许世杰向来是在银庄住的,起先听传‘京人南下’的谣言,着实吓了一大跳,继而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可能!这才刚出正月,北方还是天寒地冻,怎么可能就打得过来。而且大哥已经说过,封原两国的盟约已经达成,最多再过半个月就会公布出来,京人受此挟制,有几个胆子敢南下?再说了,就算京人敢南下,难道北边的那边军队,都是吃稀饭的?再不济,也不可能市井中的百姓先得到了消息。
这必是谣传!许世杰想通这个关节,心中大定。可是许世杰继而往深里一想,便感到有些不太对劲。所谓人言可畏!万一真有人听信了这个谣言,只怕于银庄有大妨碍。
想到这一层,许世杰有些不安。忙去翻了实际的库存帐,见库里还有十万两的现银,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应该够用了,实在不够了,还可以去几大世家里去暂借,几十万两银子,还是可以凑得出来的。
正寻思着,便听到街面上有梆子声响。正是九门里的兵士正在辟谣。许世杰认真地听完,见说抓到了几个散播谣言的人,便觉更加安心。这才放心地吹灯睡下。
睡到半夜,突然被恶梦惊醒,许世杰竟然出了一声冷汗。暗道:这可真是怪事,再不做恶梦的,怎么突然做起恶梦来。
被恶梦惊醒后,便毫无睡意,在被子里捂了两个时辰,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这回却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一名绝色女子,抱着自己百般求欢,弄得他一时间没有禁住,把裤档里洒得透湿。这才心满意足地清醒了过来。
正想着这段时间是不是虚火太盛了!便听到有人在门外叫唤,声音又急又躁,把门拍的山响。听动静,应该是银铺里的伙计。
再没有这么早便进来打扰自己的道理,许世杰感到一阵心烦,便喝道:“大清早的鬼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