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看自己的手下在对面那个玉面少年及其麾下的攻击下,死伤累累,忙提着大刀,冲向李定国。李定国看到那张大红脸,就知道是左良玉,忙冲上前,大喝一声道:“左老贼,吃我一刀,”挥刀便砍。左良玉的队伍似是没有火绳枪之类的火器,即便是有,在这短兵相接之间,也用不到,李定国也不怕,抖擞精神大战左良玉。左良玉可谓是官军中自卢象升、曹文诏之后的又一员绝世猛将,如果不是现在他狼狈不堪,李定国恐只能和他打个平手。如今左良玉胆颤心惊,惊惶失措,平时的刀法发挥不到两成。十合之下,李定国一刀将左良玉的头盔和发籫劈下,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左大帅顿时披头散发。
这时左良玉的副将罗岱带着亲兵拼命上前将左良玉搭救回去。左良玉失魂落魄地在亲兵的保护下,放弃向山坡直冲,改由冲击罗汝才部,试图从进山方向冲突出去,却怎的也冲不出去,因为此时张献忠和罗汝才的五万联军已将左良玉仅存的四五千人围在当中。
左良玉陷在战阵中冲突不出,四下的义军紧紧的围了上来,活捉左良玉的喊声震天动地。李定国立在包围圈外,驻马不前,招呼麾下士卒加快上前攻击。
这时孙可望从后面赶上来,拍了拍李定国的肩头,笑道:“刚才我看了你那一刀。都怪我,当时不该莽撞地用枪砸你。你刚才肯定是旧伤复发了,所以刀就软了,否则那一刀还不让他身首异处。”李定国心中尽管很有芥蒂,面上却不得不虚笑道:“大哥说笑了,小弟从来没有抱怨过,是小弟平日练习不够,身体羸弱,让义父和大哥失望了。”孙可望哈哈笑道:“那里的话,你能想出这个计策,就算大功一件了。而且看样子,这左良玉今天难逃一死。你先歇息歇息吧。”说着便冲上前砍杀,想来他是怕李定国斩了左良玉抢了他的功劳。
李定国心想左良玉是一个磨死张献忠、磨死李自成他还没死的明末大军阀,没有这么快死的,便停在后面歇息,冷眼看着孙可望的举动。李定国随后一边招呼麾下割斩官兵的人头,一边喝令山上的高文贵、张胜率兵前去参与剿灭左良玉余部的行动。
左良玉的亲兵拼死迎战,越战越少。渐渐地天色黑了下来,但四周的山火依然旺盛,将罗猴山照耀的如同白昼,照到左良玉那一身黄金锁子甲,金光闪闪,每个义军士兵都向那黄金锁子甲冲去。
这时天上阴云密布,几声炸雷响起了,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将山火全都浇灭,四下一片黑暗。左良玉的副将罗岱见刚才那些义军士兵都向黄金甲冲来,便对左良玉说:“大帅快将甲胄脱下来,待末将引开贼兵,保护大帅杀出重围。”左良玉正等着这句话,闻言大喜,忙将黄金甲脱掉,让罗岱穿上。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张献忠命令点起火把。义军将士们又见到那黄金甲,都认为是左良玉本人,便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
张献忠没给左良玉下生擒活捉的宽恕令。当时天色昏暗,孙可望看不清罗岱的脸,只看到一片金光,孙可望心急刀快,趁罗岱死战无力,搂头就是一刀,将罗岱的脑袋劈了下来。孙可望提着罗岱的脑袋,直奔张献忠,大叫道:“我杀了左良玉了。”
张献忠听闻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忙跑上前,大笑着说道:“不愧是我八大王的儿子,真能干。”孙可望笑逐颜开地将罗岱的脑袋呈了上去。张献忠一看,顿时愣住了,一脸的灿烂不见了,转而阴云密布。在谷城的一年里,他跟左良玉和罗岱打过好几次照面,焉能不认得这是罗岱的脑袋而非左良玉的。张献忠暗思,可旺这娃也太粗心大意了,真不如定国细心谨慎,不过他不好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义子发火,只得苦笑道:“左良玉是红脸长髯,这家伙是黑脸短髯。可旺砍错了,不过这家伙是个副将,你也是大功一件。”
左良玉乘着义军都围困罗岱的功夫,趁机杀出了重围,聚拢残兵,只剩下了一千将士,却将印信兵符以及数万军械全部丢给了张献忠,几乎是全军覆没。
左良玉又羞又恼,越级上报皇帝,弹劾熊文灿纵寇资敌,贪赃不法之事。张献忠以及十三家一反,熊文灿招抚失策罪责难逃,当初推荐熊文灿上位的杨嗣昌也无法为他说话,反倒打一耙,倒霉的熊文灿被革职下狱,尔后开刀问斩。朱由检知道左良玉一向跋扈,想借机将左良玉一起治罪。杨嗣昌知道大明此刻缺乏良将,这左良玉算是瘸子里的将军,便保举左良玉道:“左良玉虽然兵败,但有大将才。他与贼寇不共戴天,如果令其戴罪立功,必然得其死力。”崇祯虽然有些大愚若智,但此刻也犯愁缺少将才,于是准奏,暂以“轻进”致败而贬左良玉三秩,命其收拾旧部继续参与剿贼。不过这都是数月之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