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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孤单二人(2 / 2)

摇红忿忿地道:“你又说我娘会来看我的!”

袭邪的一双像在阴间才见得到的眼睛完全没有一点善意他似对他答允过而不能履行的话视作天经地义:“她会的。说来的时候她便会来你急也无用。”

然后他告诉她一句“奇怪”的话:“你其实应该感谢我才是。在世间只要你运气没了本来不够依靠谁都没有用。你爹很有本领你娘很疼你但他们一旦出了事又能依赖谁?今后你若赶紧依靠我还聪明一些。”

尽管这话使摇红不寒而悸她还是怒斥:“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本小姐说这种话!?”

那邪气青年居然回答跟上次回答她一模一样的话“我是袭邪。”

“想我靠你?”摇红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尖叫“你去死吧!你给我滚!”

袭邪一点也不激动只告诫她:“我死不了。但你心爱的人只怕都得死得很惨。还有我要是真的走了不再在这儿守护你你恐怕才是真的不幸哩。”

他说的竟是真的。

到了第二次摇红想偷偷溜走的时候遇上了三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

她一见到这样子的“人”心已慌了一大半他们一只有咀没有鼻子一只有鼻子没有咀巴还有一只全身都是鼻子或咀不都是洞全是窟窿。

摇红跟它们也简直“不能打”。

因为招式、武功用在“它们”的身上都没有用。

全不管用。

摇红的确已刺了“它们”七八刀但它们依然如狼似虎、像魅类妖一下子就按住了她张开血盆大口和那些洞就要咬她、噬她、吞食她并出眯咪鸣鸣的怪鸣。

“他们”的体味很臭。

臭得像烂了肠肚的干屎撅。

摇红真吓坏了:她实在没法想像自己家里。院子里怎么会来了那么多“只”怪兽。

她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最近每到深夜都会听到今人毛管竖起的惨嚎与哀号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怪兽手上更断断不曾想过居然会死在家里的怪兽爪牙中!

她给揪往之际就算没给吞噬也快吓死了“幸好”那时那邪气青年“又”出现了。

他一挥手出古怪的撮啸那些“野兽”就“退”了下去。

尽管在走的时候一面撒手一面捶胸一面怪嘶一面目露凶光但还是一只一只的退下去了。

“我说的对不对?”袭邪在深夜的花丛里语调平静得像在评点一幅陈年山水画“你遇上我是幸运了。”

摇红仍未在惊恐中复元。

“要是我迟来一步”袭邪的语音一点恶意也没有但他每一句话都似不怀好意还邪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就会给这班野兽吞噬。撕裂了——它们在杀人饮血之前最喜欢先泄它们的兽欲。”

然后他像家长问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得到允许我是个好商量的人。你为什么要走?”

摇红只是哭泣。

她知道在这时候流泪是示弱的行为但她因为太惊惧和太无助忍不住要饮泣。

“是觉得闷吧?”袭邪居然替她猜估“好我把丫鬟小红找来陪你。”

摇红似又有了一线希望。

“娘呢?”她哀哀的问:“你不是说她会来的吗?”

她本来要问的还有公孙邀红更需切要知道的是公孙扬眉。可是她现在已清楚的意会到:只怕她决不会那么“轻易”便见到他们的了——但爹总不会连娘也摒弃在外吧’

袭邪听了只说了一句:“你急什么?我说的话一定算数只争迟早。”就走了。

当天晚上当摇红抚着她身上那些又青又瘀的伤痕之际忽然烛影一晃公孙小娘已来了。

她憔悴。

她苍老。

她甚至满身是伤:有的是瘀伤有的是擦伤更严重的是内伤。

摇红一看已浑忘了自己种种波劫一直要问她母亲: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爹疯了。”公孙小娘悻悻的道“他本来是个有才干的人但却野心太大了大得什么都可以牺牲大到什么都不管。他做的事伤天害理禽兽不如。我劝他。他不听。我阻止他他殴伤我。”

然后她母亲随即现了她的不快乐和身上的伤。

公孙小娘很快的就明白过来了。当摇红告诉她公孙扬眉邀红也可能为此事而“失踪”之后还提起公孙扬眉的古怪举止她娘亲就表现得十分激忿切齿冷笑道:“他们太过分了终于赝头反噬、作法自毙。我没想到连自己人都可以这般对待。我已别无他法了只有余力去破坏他们的计划了。”

摇红着实吃了一惊:“娘你要小心……”

“你不要担心。我要是真阻拦不了他们的阴谋只好联同‘安乐堂’不惜告上‘正法堂’也要截下这一场浩劫……”公孙小娘噙着泪光抚着摇红如瀑乌凄婉的道:“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但你爹和那姓蔡的以及上面的人全着了魔似的所作所为已怒犯天条——我就算入地狱、下油锅、闯南天门也只好尽一已之力决不能让下一辈再受害了。”

也不知怎的那时候烛火吐舌映照在公孙扬眉的画和题字上孙摇红只觉得很怆然。

可是她却忽然打从心里生了疑问:

为什么公孙扬眉还在与她恩爱缠绵之际竟会生出了“此情可待”的情怀而且还写下“怆然”等字句呢?

为何?

她没有找到答案。

因为她娘亲也没再回来。

倒是小红来了。

来伴她。

陪她。

——帮她度过悠长的岁月。

至于小红也给近日来“一言堂”里生的事给唬得胆战心惊瑟缩不已。

因为事情太可怕。

太诡怖。

一切都生在摇红自己的家里自己的身边一下子熟悉的全变作陌生大家的态度全不一样每个人都怀着疑虑和恐惧像一个大难一场浩劫或是一次天谴。

只有花仍盛开。

开得盛开得艳开得了无惮忌。

——就像他们也知道:开完这一次就要谢了调了。灰飞烟灭了。

在那座亘古以来就给称为神峰历代皇帝多在此进行封禅大典祝神祭祖的古老山上有的是名胜古迹行宫。神庙错落分布;碑刻石雕比比皆是。楼、殿、轩阁、寺、庭、亭、宫、观牌棋布于这座峥嵘崔嵬的山上各占要害互添胜景。

然而此际临王母他的虎山头上风很大还没下雪但却比降雪还冷。

——快下雪了吧?

山上有七具死尸。

虎山口血渍斑斑。他们本来是七个生龙活虎、龙马精神的年轻人。他们都有名有姓在家族里受人宠护和让人崇敬在江湖上也有名誉有地位。其中一个最有志气的他的抱负是人朝主政做个改变历史的大人物。其中一个志气最小的也想玩尽他一生所见过的美女。有一个还有点断袖之癖他的一去不回使三个跟他相好过的男子伤心欲绝。另一个则有咀嚼蟑螂、蚤子和梨一齐吞食的怪癖直至他死时还没有人现过他有别的廊好。有一位则因为从强梁手中救过一位寡母和两名孤儿而负伤断了两指他也因此名声大噪但他的家族和江湖上的人当然并不知道他后来他在无人之处奸污了那美丽而薄命而又不防范他的寡妇因为他想保存好名声所以他把母子女三人全推下山崖去了然后他继续享用他的荣誉。有一个脆弱得只要听到孔雀叫鸣就会全身颤哆潜伏的羊痈症作但天知道他做*爱时喜欢割开女子的血脉搏让他进入女子体内得到**的同时也享受到身下女子失血而殁的快感。还有一个是正常人只不过喜欢在热瓦上小便在冰封的河上大解他为了喜欢闻到活烤焦肉的味道往往把敌人留而不杀将之封了穴道把敌人的手手脚脚按在热炭上的烤他享受那种焦味和对方的惨痛据他(只)告诉他的同门师兄弟:“那感觉像刚铸造了一把好枪同时丢了精。”

然而而今他们都躺在山上内脏东抛西弃残缺不全一地都是如果无人收尸很快就会腐朽化为泥尘天地共弃人鬼不识跟七只蟾蜍、蟑螂或野犬没有什么分别。他们死去生前的怪瘤也因而泯灭。

但在这荒凉又古老辉煌又威严的山上活人还有两个。

至少还有两个。

摇红和铁锈。

——姑娘和山枭。

山果突然翻身跳下崖去。

摇红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那禽兽居然会去寻死!

——会在这时候去觅死!

(野兽毕竟是野兽不可理喻!)

可是她随即就现不是:

山果仍然活着一只手攀住山崖双脚凌虚踢动勉强旦吃力地把笨重而臃肿的身躯摆荡过去用另一只手竭力伸展竟去采绝崖前的那一对艳丽的花。

他身下是万丈深渊掉壁下去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全身只有几只手指在勉力支撑着他那硕大无朋的躯体。

山崖边的土块已渐承受不住土质纷纷坠落。

“它”在山崖下牛喘着但仍用尽力气荡去荡来的伸手采花。

花在崖边。

人也在绝境边缘。

摇红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件事让她心跳陡然加几要飞脱出胸肌来:

她何不趁此时杀了“它”!

地上有刀。

刀身乌亮。

刀面反照出她杀气初绽的面靥。

(杀它吧!)

——杀了它就一了百了!

手在崖边。

那些手指有的像一块烂布一支破栓一条风干的润肠和一管破笔总之就不像是人的手指但它仍却紧紧抓接着崖边的岩上不放。

一放就没命。

——那是“它”的性命。

虽然似“野兽”一般的东西但一样珍惜生命。

但此际刀就在摇红手上。

生命就在她刀下。

她是只要一刀下去:不管所的是手指还是人它就必死无疑。

刀光照艳容。

——一刀就可以杀了这孽障。

古老的山上。

崖前有持刀的女子。

绝壁前有花妖艳的红。

她的刀就要溅血。

她心里也不得下一场激烈的雪狠狠烈烈炽炽热热的凄艳的雪。

这时候铁手和猛禽正在“一盐院”里全神贯注着“惨红”的最后一章。

——虽然他们也感觉得出来外面生了很多事仿佛正在进行许多调动以及己完成了少的调度。

可是他们也察觉了这以小红付出性命换来的手记十分重要而且对整个案情有着重大的线索。

他们一定要看完它。

他们甚至已觉窗外有人正在监视他们此际的阅读。

——那些人好像不当他们是在阅读而是在密谋下毒如临大敌。

甚至比刚才在紫微树下包围铁手更严阵以待。

不过刘猛禽久经战阵——刘家有三兄弟三个人都是高手一个是次子叫仲兽已成为刑总朱月明麾下好手;一个是老么叫季仁为“有桥集团”米苍穹的手下大将。

猛禽原名为“孟勤”正如其弟仲兽原为“仲里”一样因为作战勇猛对敌狠辣故被江湖中人谐称为“兽”。“禽”、恰好成对也正好能形容这两兄弟杀敌时之勇猛剽悍。相媲之下刘季仁这名字就幸运多了由于他常郁郁寡欢忧形于色武林中多也只称他为“杞人(忧天)”而已。

至少比较文雅些。

猛禽一向勇悍。

且一味勇悍。

对敌之际他当杀人、剖肺剜心、斫头皆为平常事。相同的如果犯人能制胜于他他遭的下场也不以为意。他是那种为了打击敌手重创对方会不惜一出手就插瞎敌方一双“招子”的人——甚至也不戒意一伸手就因戳瞎对方眼睛而贯穿过敌人脑后的人!

就算对手是女性也不以为忤。

可是连他这样子剽狠的人看到“飘红手记”中篇“惨红”的未段也难免有点不忍心对铁手而言就更加不忍卒睹了。

“飘红手记”是这样写下的:

室外的花已经快要凋谢了可是我几时才可以出去呢……

“出去。”是代表了自由代表了能回去过去的幸福生活里。甚至代表可以再见到娘亲、公孙邀红、公孙扬眉……

“出去”是摇红的心愿。

最大的心愿。

最大的心愿往往达不成。

——茫茫人海中有几人的最大心愿是可以如愿以偿的?

对任何人而言“可以出去”只是个最渺小、基本的心愿您随时都可以放下书走出去但对摇红来说这是个绝望的希望。

难如登蜀道。

难若上青天。

——如果不是遇上了这种情境谁又会知道现在能够“自由自在”的“出入”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莫非人到了真的失去幸福时才知道幸福的可贵才知道那就是幸福?

花之调是因为季节的转换;生命和新陈代谢草木皆然。

人之调是因为好运气已过去。

许是摇红姑娘之厄运已然来临且来得十分威皇强大无可匹敌来势汹汹且一点也不留余地。

摇红仍被幽禁。

只有小红还时可出入但也受监视。

“一言堂”的人手迅转变以前的“老臣子”不是不在了就是暴毙了不然便是战死壮烈牺牲。

目前荣升在堂内且成为孙疆强助的已没有了公孙扬眉取而代之的是当时初入“一言堂”时只不过给人称为“小菜”的(也许当时他的地位也只不过如一道“饭前小菜’吧?)而今给人尊称为“大总管”的袭邪。

孙疆子侄孙子灰依然是堂内“红人”。

他是孙疆的“近亲”孙疆一向信任他只不过信任不等于也重用——而今山君对他就很委以重任。

另外一个便是铁锈。

铁锈几乎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禽兽”或是“怪物”。

“它”是标准的对山君唯命是从没有怨言也没有言语甚至没有思想就像是“山君”豢养的一只猎犬出手残狠嗜血暴戾不留余地几乎连人性和感情也没有只一心一意为一言堂做事杀人。

也许对其他大多数人而言。“它”完全是公孙扬眉“失踪”后才正式公开出现的“产品”。(以前的最多只锁在地窖里哀呜求生终遭毁灭。)在这之前铁锈几乎是不存在的也许还有人听说过“人形荡克”但谁都没见过这种“怪物”。

其实也不只是“它”而应该是“它们”因为这样的”怪物”在“一言堂”里已越来越多越来越常见也越来越可怕——同样的“一言堂”的势力也越来越大名堂更越来越多当然形象也越来越败坏。

也许“山枭”铁锈只不过是孙疆麾下最出色。最强悍、最可畏也最忠心的一“只”。

不过对摇红来说却非如此。

她不但曾经跟邀红通过在地窖中那一群卑微、龌龊、挤在一狭小空间里等死的“怪物”也见过几次所谓成功了的“荡克”开始在院子里作一些扫地、砍柴、砌砖、挑粪的工作。

“它们”只默默地工作偶然狂性大抄红砖砸打自己的头颅拿竹戳刺戳自己的大腿以致鲜血长流却不见伤人害人事件。

不过过脾气的“荡克”很快就给“毁灭”了。当时号施令的多是山君有时却是公孙扬眉有时是孙子灰。他们只要出了暗号其他的“荡克”就会一拥而上将那只“造反”的”荡克”噬食得皮肉不留、尸骨无存方休。

摇红看得毛骨悚然。

她本来也跟大家一样对这些“怪物”很是畏惧、厌恶。

可是她却现原来这些“荡克””本性善良”。

那一段日子因为公孙扬眉太过聚精会神干从事“荡克”品种的制作上忽略了摇红摇红心里难过曾在月夜里在花圃中独自吹空。

她本来就善吹笙擅韵律。

她爱吹笙。

寂寞时她就吹笙自娱。

奏完了一厥她忽然觉得很想念公孙扬眉很想念在“安乐堂”的日子两种怀念叠合在一起就成了鼻子一酸潸然落下泪来。

不料却有呜咽之声传来。

这饮泣之声十分难听就像是幼童给捏住了喉鼻挣扎哀鸣一般摇红自恃这是她“绯红轩”的花园谁敢在这儿惹事?一面低叱:“谁!”即“拨草寻蛇”寻声探去却现是一只奇丑奇臭的遍身锈迹“人形荡克”在那儿张着咀哭。

泪流满脸。

摇红呆了一呆。

她真的是没想到:怪物也会哭泣!

这“怪物”的确在哭。

而且还哭得很伤心。

摇红很有点意外。

她不明白这“怪物”为何要哭。

她只记得这“荡克”看见她的时候好像很害怕也很畏缩特别的是这“荡克”看她的时候眼睛最深处会亮红既有点妖异又似带有感情。

——好像在他眼瞳深处就是它血红的心。

(真奇怪“怪物”怎么有感情?“野兽”怎会听笙!?”)

于是她打手势叫那“怪物”勿要害怕。

那“怪物”后来好像真的没那么畏惧了。

她遇上了这只“怪物”便对“怪物”开始生起了不同的看法:

原来它们也有感情的。

它们也有“人性”。

——“它们”到底是不是“人”呢?

这点好像已变得不十分重要反正对摇红而言只要“它们”有“人性”便是了猫、狗、小鸟都是“禽兽”但只要通“人性”便可以疼护便可以交流了。

摇红一时兴起还做了一件事:

撷了一朵花送给“它”。

那是朵“满山红”。

“它”乍见那朵由她纤纤素手递上来的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知掩住丑脸躲开畏畏缩缩像要攒入泥墙、地底里遁形不敢面对似的。

“怕什么嘛避什么!”摇红一气就叱:“这是我送你的花。”

然后不嫌腥臭还替“它”戴上了花。

戴上了这朵花。

那‘怪物”完全完完全全的怔住。

摇红见“它”那又丑又钝的傻样儿不觉“噗嗤”一笑回房去了。

只剩下月光和怪物以及“它”头上的花。

红花。

她回“飞红居”的闺房里依然怀念公孙扬眉。

仍然怀想从前的日子。

她仍想念在“安乐堂”时的种种嘘寒问暖玉琢银妆挥弦弯弓猎红泥小火炉暖暖。

她带着怀念的泪在眼边睡去。

然而那“怪物”却在她窗外站了一夜下去。

“它”头上依然戴着她撷的花朵朵。

大红花。

——还有那一笑多好。

虽然到了次日那“怪物”为了这朵花给人耻笑给人叱骂甚至给孙子灰和孙疆大力鞭挞“它”却一直仍护着这朵花那时候要不是公孙扬眉出来为它说了句话:“让它保留这朵花吧——一朵花算什么!”它只怕就给当场活生生打死了。

这朵花在不久之后就凋谢了。

然而这朵花却在它心中永存不朽。

一直活着的红花。

那本来也只是一朵无关重要的花。

它原来也只是一只无关重大的怪物——许多怪物中的一只怪物而已。

但它后来终于有了名字:

“它”就叫“铁锈”——许是因为“它”身上不但有锈味还有锈迹斑斑之故吧一点点、一块块、一团团的粘在皮疤与长毛上像血癣一样。

它外号就叫“山枭”。

也因为摇红遇上了“山枭”的“前身”使她省悟:

这些“怪物”可能不是“野兽”而是人!

——否则怎么会听韵音?怎么会哭!?如何会感动!

所以她就设法多方打听终于从她母亲处打探到了一些端儿再从孙子灰那儿好颜相待嗲声娇嗔使得孙子灰色授魂销便说出了制造“人形荡克”的“究竟”来。

原来“人形荡克”不但是“兽”也是“人”。

这是孙疆受“神枪会”中“一贯堂”堂主孙三点所命

秘密制造这种“武器”。

这段时候“一言堂”势力渐受“拿威堂”取代的威胁。

而今群雄并起“山东万马堂白家”重振声威”东北成聚德沈家”又出了出类拔萃的人物兵强马壮高手如云“一言堂”再不振作就会连累“神枪会”在江湖上失势武林中失威。

而且蔡京用人在即“神枪会”若不威定遭摒弃。

为这点山君十分焦虑。

也非常焦躁。

可是经过孙三点总堂主的拉拢撮合“一言堂”终与“拿威堂”联手又跟江湖上以制造奇兵奇器成名的“黑面蔡家”合作要制造一种在闽南蔡家也不便制作的奇特“兵器”:

那就是”人形荡克”。

任何兵器都得要有擅用它的人来运使才能成为利器。

——要是使用不得其法再利害的武器也形同虚设。

在市肆中的屠夫和上山砍柴的樵夫使来一把断金削玉的金虹剑恐怕还比不上一把屠刀或柴刀好用。

大凡一个国家若要拓疆开域完成霸业先需要的就是人材和战士——在武林中各家各路的帮派、家族亦如是。

拥有强大的武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把兵器威力全面挥的人材。

“黑面蔡家”向善于制造“武器”这次他们的构想:是把人和武器合一成为一种至强大的武器。

可是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有时会怕死有时有野心还有各种**的引诱——可是兵器本身却不会背叛它的主人。

不过兵器却不会自行动攻袭、保卫主子。

这个兵器世家的意念是:将人性完全泯灭混合兽体造成一种既坚强而又凶悍、既忠诚又无思想的“怪物”既是“兵器”也是“人材”全不必担心它会逆反(因它无思想)又可终生操纵之(因它的七情六欲俱给阉割了)岂不是尽善尽美矣!

黑面蔡家虽然有这种构想可是他们却成不了事。

他们的掌门人“黑煞神”蔡大白几次进行这个计划、都惨遭失败原因有几个。

一“黑面蔡家”还不能算是武林中极强大的家族(因此他们才想藉创研新而威力强大的武器以求出类拔萃)他们一有异动即遭别的帮派和家庭干扰乃至攻击“黑面蔡”一直不敢明目张胆也不能轻举妄动。

二他们家族地处富庶繁荣的闽粤之地受到各路各派的监视就算朝廷和刑部对他们也不放松他们如果放手大搞只怕内外受敌黑白两道会一齐联手制灭他们何况在财力和人力的资源上他们也十分匾乏。

三制造这种武器成则兴家壮大败则成千夫所指身败名裂。“黑面蔡”一家主事者都觉得“承担”不起这种动辄让人冠于“千古罪人”的计划。

四“黑面蔡家”对这“武器”还未完全能翻造成功甚至还不能完全驾御和掌握。

不过他们有的是制造“古怪兵器”的丰富经验以及匪夷所思的创意。

这个消息却让“一言堂”堂主孙三点得悉。

他也要大展鸿图壮大“神枪会”使“山东大口食色孙家”的名头能把“蜀中唐门””金字招牌方家”“江南霹雳堂雷家”、“老字号温家”、“太平门梁家”、“四分半坛陈家”、“下三滥何家”、“飞斧队余家”全给压下去只他孙家“一枝独秀”。

可是光凭孙家目前六大分堂的实力他自知还办不成这一点于是他便暗中与蔡大白“黑面一族”合伙以“神枪会”的人力、物力以亦位居东北偏远之地的利便进行了制造和培植“人形荡克”的“大胆计划”。

在这个计划未成事之前他们不但要瞒住武林同道还要避开官府的注意更且要将绝大部分“神枪会”的成员尤其是“正法堂”的人蒙在鼓里。

原因是:这计划太“伤天害理”。先要“牺牲”不少本来是“正常”的人将之“兽化”用野兽的五脏、乃至部分的脑髓与“原人”混合将“他们”的服从性和战斗力大大加强但又没了“人性”、“私心”和“思想”。

——这样“人形荡克”便自知效忠骁勇善战嗜血好杀不择手段但又不会背叛为私遂而成为最:“趁手”最具“威力”最“灵动”而无“后顾之忧”的“兵器”!

但这样作法实在有伤天和。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成了非人非兽的“武器”泯灭人性成为工具任人奴役为武林正道所不取。

一向主持公道主掌正义的“正法堂”如果知晓底蕴必然会大力反对这个“自私自利”的计划!

可是为了“神枪会”的将来和前程“枪神”孙三点毫不犹豫便作了这样的决定。

制造“人形荡克”。

要不就给弱肉强食的武林吞噬。

“一言堂”拥有“神枪会”最强大的军事实力“拿威堂”则是“大口孙家”高手的大本营。秘技的集训地孙三点要进行制造“人形荡克”计划必须要这两大分堂的支持。

这点并不算太难。

因为“一言堂”堂主“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孙疆和“拿威堂”堂主“青龙偃月枪”孙出烟两人既是同一家人。但也是竞争对手更是仇敌——然而两人都有志气有野心而又好胜喜功同时十分维护家族。

孙三点就利用这一点让这两堂的主事人为争取这项重任为这家族争一口气而抢着制造“人形荡克”。

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有怨言谁都没有顾疑只一心一意要赶在竞争对手的前头成功制作出一只“完美的”人形荡克来”。

——只要有一只“荡克”成功了其他的“荡克”便会逐渐改良然后“神枪会”便会“人”强势壮大口孙家独霸武林已属必然只争迟早。

孙三点知道一旦其他分堂知晓这计划必定大力反对.所以他也决意隐瞒只需“拿威堂”孙出烟、孙拔河、孙拔牙三父子秘密进行“黑面蔡家”方面派出了副掌门人“死神引弓”蔡英中去暗里相助。“一言堂”方面也由孙疆秘密督工加上孙子灰和公孙扬眉的鼎力协助“黑面蔡”也派来了第一高手“伏吟神剑手”蔡袭邪名为协力实为监督

所以这计划“神枪会”其余三大分堂:正法堂、安乐堂和得戚堂并不得悉。“一贯堂”中有三大元老其中也只有“魔消道长”孙寻尤背后大力支持孙三点其余的“半边脸”孙破家及“重色轻友蛮菩萨”孙怒娃都给蒙骗了。

不过开始那一大段时期“人形荡克”的制作并不成功

而且还是非常的不成功。

“制造”出来的“人形荡克”不是因为给磨灭了人性而致全无灵性连猪狗都尚且不如就是太嗜杀暴戾莽烈得难以控制不然就是畏缩胆怯赢弱不堪把好端端的“人”和凶巴巴的“兽”合并交揉成一只“四不像”而又毫无用处的“垃圾”。

这些不成功的“产品”一只好将之关在地窖、牢笼里。任其自生自灭或索性灌水放火将“它们”一举消灭以免现世。

“消灭”的方法异常残忍也非常冷酷。

孙疆开始本也并不热衷。他只去争取孙三点对他的信重以及热衷跟“拿威堂”斗。

斗智。斗力。斗功夫。他要比一比看谁先拔头筹成功制作出一个“完好的”人形荡克。可是后来都不是了。“制造人形荡克”这件事很奇特它好像是一种药;一种游戏像赌又像嫖也像吸大烟般的从伊始只好奇浅尝到饮鸩止渴沉沦下去万劫不复。

孙山君是愈干愈认真。

愈制作愈上瘾。

甚至是愈遇失败愈要成功。

他后来是欲罢不能而且他的脾气也愈来愈暴躁到头来简直是人心大变。

几乎完全成了两个人。

这好比是苦因得苦果:一种坏种子种下去了自然得出来的是坏的树败坏的果实。

山君制作了许多“失败”了的“人形荡克”:也就是说。他用折磨的方法“处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这样子的“作孽”他也是意识到了因为无以自拔所以他更加变本加厉兽性大。

想来在“拿威堂”的“天地人三枪”孙出烟三父子亦如是不例外。

不少的“人形荡克”制造出来了但只是一群毫无“用处”的“人形兽”只好一一将之摒弃摧毁就像花开了就要谢一样不调的是那一颗“生生不息”的心。

孙疆矢誓一定要制作出一头“像样的”人形荡克来。

不过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制造出一具具如同“活尸”般的“人”来。

——许是:“荡克”在古羌语的意思就是:活死人的意思所以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得到的都只是行尸走肉。

离开“理想”(一是杀伤力奇大的人形武器)还远着呢。

直至“山君”遇上了公孙扬眉并得悉他在“安乐堂”内学得非常丰富专业的医药常识。

“安乐堂”是“山东神枪会”经济支柱由公孙自食带领的经营对象主要是:药材。

东北本就是产名贵药材的圣地。

公孙扬眉从药商、参客那儿学到非常高明的用药知识。

孙疆于是以他答允将女儿许配给公孙扬眉为“饵”让他参与制造“人形荡克”的事。

虽然公孙扬眉初时只是“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敷衍一下可是不旋瞳的他跟孙疆一般情形:

对此项工作“上了瘾”!

于是他作出了“改良”并“奉献”了他对医理上的精见用了一些药配了一些方居然能扭转乾坤慢慢、渐渐终于、突然“制作”出一只“成功的”人形荡克来了!

毕竟公孙扬眉跟孙疆在制造“人形荡克”一事上的“过程”是十分近似的但其“下场”还是到底不一样。

很不一样。

也许这是因为公孙扬眉接受了孙摇红的规劝之故或许公孙扬眉从头到尾都没有因而丧失本性失去本来面目之故。

孙疆就不一样了。

他沉沦了。

——这件事就像赌博或嗜毒一样开始只是小赌怡情而后动了真火愈赌愈火愈输愈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人也开始蜕变了:变得指天骂地废餐忘寝心存侥幸不罢不休而致成了一个“赌徒”.甚至失去了“人”的本质成了“赌鬼”了。

正在沉沦的人见不得人上岸。

——谁要是在此时“上岸”了就像是做了“出卖”他的事情一样他会拉他下去跟他一并堕落永不生。这才甘心。

上瘾可以使人浑忘一切悉力以赴精益求精专神贯注。——可是如果“上瘾”在坏事上那就万劫不复永堕渊蔽了。

所以人不分好坏美丑只看他做了什么事多干坏事的是坏人;多行善事的是好人当然人多是有好有坏不尽是好也不完全坏的为多。故尔要是人了达因为他是杀人放火。开赌贪污而“功成名就”的这种人再富贵成功我们也不佩服仰慕。有些人心存善念尽其所能去帮人助人扶贫济弱尽管只是一个平凡人物并无赫显功名爵位富贵我们一样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值得尊重敬仰。

不错花开开就要谢了。

但是世间毕竟有些花是开了就下会调的。

它就在人的善念里。

——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那一只(也是第一只也可能是最后一只)制造“成功”的”人形荡克”就是日后人们称之为“山枭”的铁锈。

那是万中无一的成功。

它本来没有名字但由于它有钢铁一般的躯体可以承受任何人类与野兽都承受不来的打击因而人称之为“铁”——不是姓而是形容——正如铁手一样只不过“铁手”真的原来姓“铁”名游夏。

制造”它”真的是十分不易过程屡有困难所以“它”的模佯跟所有”不成功“的人形荡克一样:丑而且全身染有斑斑红癣就像锈蚀了一般。所以“神枪会”的成员就叫他为“锈”。

故此“锈”也是形容——全名是“铁锈”。

它力大无穷凶猛残暴但对孙疆唯命是从。

“神枪会”正需要这种人材(不应该说是:“武器”〕。

铁锈出现之后“一言堂”内许多反对孙疆“所作所为”的声音开始逐一消失。

——那些人不是无故暴毙就是遭受淬袭或忽然销声匿迹从此不见于茫茫江湖。

不光是在“一言堂”内但仍隶属于“神枪会”中的“反对者”也一一离奇死亡死相令人惨不忍视。

甚至连不属于“神枪会”中的东北武林派系里。有任何人对“一贯堂”、“一言堂”和“拿威堂”表示不满或对抗助其结果也大抵一样。

不过铁锈虽然孔武有力但却似乎并没有赋予同等的“智慧”以致它虽凶狠勇猛可是对“主人”的命令却只知服从不懂反抗就算是责打凌辱它也一样俯承受。而且也没有任何要求它屡诛大敌常建奇功却吃的是腐烂肝脏睡在牛棚猪窝间。

看来主人要是光火起来一刀把它宰了它也只好白死了死得连一头畜牲都不如。

所谓“主人”就是孙三点、孙疆孙子灰、袭邪、公孙扬眉这一干人。

——当然公孙扬眉这“主人”的名义也只担当到他向“山君”“枪神”等提出异议为止。

有一次孙子灰现它窝在“绯红轩”的花丛里埋不知干啥。孙子灰大声呛喝叫它站起来这才现它满咀鲜血原来它正在啃吃着一个人那人就躺在花丛里已给它咬啮得肠穿肚烂脑袋也只剩了小半身。

那是:“拿威堂”来“一言堂”作客的“贵宾””怒神枪”孙拔河的尸体。

这下可乖乖的不得了!

“山君”孙疆几乎没把铁锈活生生打死但也打得它七残八废用钳子把铁锈的手指一只一只的钳下来还叫它自己吞食下肚里去——当时若不是公孙扬眉力阻孙疆等人下杀手可能这铁锈就要当场给毁了!

它只鸣鸣叫呜默默承担。

谁也不明白它为何要杀孙拔河。

准也不知道它如何能杀孙拔河——孙拔河是东北有名的“一枪人辟易二枪鬼神怒三枪天地变”的“花花大岁”此人两手三枪虽然容或名过其实但也不致于怕没声息的就丧在铁锈手中头给砸个稀巴烂下盘给啃得连股骨都只剩下指甲大的一小撮。

在死尸旁开满了红花。

开得很盛。

事后大家对铁锈的“战斗力”更刮目相看同时对他的杀伤力也起了戒心更加严厉防范。

这件事到头来还得央“枪神”孙三点出来摆平。

孙出烟丧子自然忿忿不平但得悉可以共享“人形荡克”的研究成果加上孙疆付出可观的赔偿也只好不了了之。

不过摇红却听见孙疆对公孙小娘是这样说的:

“让那畜牲宰了那小王八蛋也好!”孙疆说得还有点洋洋得意“他们什么:“一门三神枪父子一条心”。而今先干掉一个管他死的不明不白少一个好一个。”

可是在人前他表现得愤怒欲狂要活生生打杀“山枭”——要不是当时“人形荡克”是成功的造就了一个“铁锈”而且还没有后者继来那么山枭恐怕就逃不过这一场死劫了。

就连公孙扬眉说情只怕也无用。

大家都不明白:为何“试验”只一次成功:

只有一个“铁锈”。

——要是能制造成千百个“山枭”那还了得!?不管是“神枪会”还是“一言堂”早就雄霸江湖冠绝天下了!

另一种情形也使人对铁锈更加“另眼相看”:

那是它断了的手指本来己给打得皮破肉绽负伤的地方不多时却一一肌骨重生断指复长。

——“人形荡克”竟有这种类似蜥蜴断层脱复生的奇特能耐!

这使得“人形荡克”的“价值”和“分量”更受大家重视。

——只要完全制作成功并能大量制造那就形同拥有强大的军队最厉害且不死的高手了。

这消息令原就跟孙三点交好的东南王朱励父子以及太傅王黼都十分关注此事丞相蔡京更有意纳通家之好一再催促摇红下嫁相府与一言堂联为姻亲。

不久之后“山枭”又遭受到另一次“责打”。

这一次“遭罚”的原由虽远不及前次重大但相媲之下却十分荒诞。

因为原因竟是——

摇红的闺房里不见了一物:

笙。

那是摇红姑娘心爱的乐器。

她遍寻不获干是动了大伙儿去找结果(这次是给公孙扬眉现的)居然在铁锈那张布满锈钉和排泄物的“床”上找到了:

但却给压坏了。

这是可以想像的:这佯一口精致的乐器却落在如狼似虎、撕狮裂象的“山枭”手里身下哪有不砸个稀巴烂的!

只不知它为何要“偷盗”摇红的笙。

这一次、可连公孙扬眉都光火了。

他再也不阻上他人“揍”铁锈。

孙子灰狠狠的揍它还加入了孙拔牙为报兄仇更拳打脚踢以“谁能够让这畜牲感到最痛”为竞赛。

要不是摇红及时过来阻止他们早已把铁锈折磨死了。

摇红挺身护着山枭甚至贴俯在“它”的身上好让这些疯狂的同门住手。

孙子灰本就为讨好摇红而造作见摇红维护它也不甚了了。孙拔牙垂涎摇红美色己久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摇红当然要保护铁锈其实也不为什么。

她不知道铁锈为何要盗走她的笙还摆在它睡觉的地方以致一口好好的笙变成一堆又破又烂的管子(虽然也明显的看得出来山枭曾试图将这些管子重新给合在一起但也显然失败还愈搞愈糟越补救越是糟糕)但她始终认为不管它是人是畜牲还是怪物他们都不该打它至少不该如此不当它是人的折磨它。

她也是因为这样再也不能忍受“一言堂”里的暴行不能眼见“神枪会”再大事“生产”这种“人形荡克”旦不想再看见好好一个堂堂一名男子汉大丈夫的公孙扬眉竟也参与这种勾当罪行。

所以她才要跟他摊牌:

劝他。

劝他的结果是:公孙扬眉从此销声匿迹。——虽然也曾在远距离下亮了一次相但相见恍如不识。

接下来的是她遭受软禁袭邪出现公孙邀红也一去无回、人形荡克渐次增多(但在“质素”上恐怕要比铁锈还差多了)后来连她的娘亲公孙小娘也没了消息。

遭受幽禁的摇红只有丫鬟小红相伴。

这样熬了二十多天后对外界的一切都断了讯摇红终于忍耐不了她在一个暗夜里又试图闯出“绯红轩”。

这一次她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那些“人形荡克”虽然杀伤力可怖奇矩但却很笨行动也过于鲁钝愚骏。

所以她以声东击西、陈仓暗度之法引得把守在“绯红轩”外四‘只”人形荡克转移了视线她也成功的逃了出去。

只可惜他并没有立即离去。

她还是关心她的娘、公孙扬眉、邀红这些人的安危。

所以他稍为犹豫了片刻就悄没声息的潜入“九鼎厅”去探看这”一言堂”重地有没有她所关心的人之下落。

结果她的行藏暴露了。

现她的人若不是突然向她出于她还真没能现。

那人大概已追踪她好一段时间了但始终不为她察觉其原因是:

她以为她经过的是一根柱子。

结果那不是柱子而是一个人。

她也以为她躲在空鼎的后面。

原来那不是鼎而是一个人。

她还以为前面是一座假山。

当然那不是山却仍是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谁正是近日在”一言堂”里逐渐坐大已位居要津的“山鬼”袭邪!

遇上了这个人她没办法。

——不但没办法招架简直是没办法做人了。

因为这个人不但在三几招间点倒了她还三两下便剥掉了她的衣服三儿个起落便把她持到”深水窖”那地窖去二活不说已找了个幽暗的高处就在那儿他扒下了他自己的裤子(甚至不脱衣衫)便用另一种”枪”刺进了她的下体当她感觉到“耻辱”和“疼痛”同时生之际袭邪的一切动作才又缓慢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优雅了起来绝对看得出他是在尽情享受每一分、每一刻、每一下子的抽送而且是正在尽情捏弄摇红那冰清玉洁美丽如凝脂的**。

他是在黑暗里看着她干的干时眼神灼灼、目力炯炯。

对这件事摇红只有感觉到耻辱和痛苦。

在这一刻摇红也只有耻辱以及痛苦。

但这还不算耻辱。

也仍不是真正的痛苦。

天大的痛苦是:

他干她的地方是在那深入地底的龌龊幽暗之地那地方不但潮温而且腐臭摇红一面给袭邪享受他的强暴她不能动弹但只能抽搐的肢体还常给一些类似蚯蚓或蛆虫之类的“事物”爬过只一“条”甚至攒入她的左耳孔里就像另一只粗而韧的**要在她耳朵晨身精方才甘休一般。

这还不打紧在袭邪忍不住要浓重呼息之际地答底层的几盏青绿色的火把忽然点亮:照亮的不是牛头马面、阎王鬼判而是她所熟悉的人——

爹和娘。

摇红张口欲呼。

但叫不出。

袭邪不仅封了她的穴道也点了她的哑穴。

可是他仍看得见听得到。

心里也明白。

下面的的确是她的爹和娘还有七八只“七零八落破破烂烂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的”人形荡克”。

那不是森罗殿也不是幽冥府。

她爹爹仍活着。

都比阎王还凶比判官还悍她所看到的比十八层地狱拔舌剖心上刀山下油锅还怵目惊心。

她真希望见到的不是真的——那怕真的处身于阎王殿、鬼府地狱里都比真实的好。

因为她看见她爹爹山君的同时也见到了她的娘:

公孙小娘。

——她死了。

公孙小娘死了。

死得赤条条地给人割而食之。她白嫩嫩的肉给人节节、一块块的拗下来斩下来鲜血淋滴的噬啃着嚼食的人还出喀呲喀哧的刺耳声响。亲自把她逐件砍开剁碎、分予一众“人形荡克”啖食的人便是她的爹爹孙疆。孙山君自己也吃得怠兴风恶形恶相大快朵颐了无忌惮。

对摇红而言这一刻触目都是鲜血的血心中却修痛无比——那好比是一场水生的酷刑劫劫不休绵绵不绝对她和她母亲而言皆如是抉如斯:

这是地狱?

不人间?

——只有人间才会生这种比地狱更残酷的情境。

这是人间。

不地狱。

——如果人间也生这么可怖的事又何异于身在地狱?

摇红想叫。

嘶叫。

可是她叫不出。

她想嘶嚎是为了她自己目前所受到的屈辱也是为了要呐喊出她看见母亲所遭受的梦魇。

但一切都徒然无功。从此她恨绝了武功尤其是点穴手法。就是因为有武功才有点穴制脉手法才令她饱受侮辱。惨遭蹂躏而且不能动弹无法呼叫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知是谁明了武功又练成了武艺还创造了封穴这回事使她落此下场。就在这样一个幽暗、阴沉、潮温、到心的角落里她给人强暴了还在这幽昏的火光中同时看到她那给剥光衣服的母亲竟给她那疯狂的父亲大肆切割肢解与一群禽兽不如的妖物分而啖之而她只能情急却完全不能做任何事去阻止、去抗议、去杀死敌人、仇家或自己!

那如同一个极刑而且还是是生生的水劫。

当袭邪一阵抽搐他在极享受时喉头里出一种极奇特的僵鸣终于他静止下来再抽离了她的身子穿上了裤子后令她更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畏罪遁走而是施然的走下去会合了她的父亲。

那个邪里邪气的人在她父亲耳畔说了几句话。

然后山君就突然抬头。

举目。

目光如电。

像鹰。

像枭。

但不像人。

就在那一刹间她就已经觉得:她父亲跟那些“人形荡克”已没有什么分别。

也许唯一的分别是:那些“人形荡克”是受命于他而他而听命于汲灭人性、疯狂、乖逆伦常的意旨。

那到底是谁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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