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崇祯皇帝的问题,虽然没有点名叫他回答,但是王德化倒是自觉得很,立刻就站了出来。
“皇爷,一些武将跋扈,也是常有的事,不过对于金海伯,老奴还是放心的,请皇爷不要轻信流言。”
去年冬天,有关杨振私通清虏伪帝黄台吉的传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辽西和京畿,甚至是京中私下流传着。
当时,崇祯皇帝拿着蓟辽督师府的密报,询问身边近侍内臣的时候,王德化就替杨振据理力争过。
所以,此时崇祯皇帝一表现出对杨振的猜疑或者说疑虑,王德化立刻就猜到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
“皇爷,您若是不放心,这一次叫人过海传旨的时候,老奴亲自去走一趟,不管他杨振有多大难处,老奴定然说得他尽快出兵!”
“嗯,还是算了,海上虽无盗贼,但是风浪凶险,也不可轻忽,且京里也离不开大伴。到金海镇传旨封赏的事情,还是叫兵部从职方司找人去办吧。”
崇祯皇帝对身边得用的几个大太监,也是真的好,完全没把他们当外人。
当下他见王德化这个总督东厂以及京营的大伴,自告奋勇,前往金海镇劝说杨振出兵,一边感动之余,一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朕倒不是担心杨振不肯助剿流寇,他金海镇的兵马,跟清虏作战都能连战连捷,南下打流寇,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朕担心的是粮饷问题啊!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可是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朕这个皇帝实在拿不出多少粮饷来。”
崇祯皇帝不是哭穷,而是真穷,因为当着几个了解内帑实情的内臣大珰,他根本犯不着哭穷。
“包括这次封赏,朕虽然准了金海镇的一切所请,也同意了兵部拟定的加封条款,可是一分银子也给不出。
“朕虽然相信杨振的忠义之心,可是金海镇骄兵悍将如云,难免其部下生出怨怼之情,万一去岁传言是真——
“正所谓彼一时,此一时,朕这里已然给不出爵禄粮饷,可若奴酋那边一再挑拨离间,将来的事情孰难预料!”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摇着头,叹着气,背着手,在大殿之中踱起步来。
而在场的几个大太监一听崇祯皇帝这话,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位皇爷的疑心病果然是又犯了。
好在方才当着外臣的面儿他没有这样说,因为要是这样说了,就必然会传出去。
而一旦传出去了,那杨振本来没有二心,恐怕都要生出二心来了。
“皇爷,方才皇爷既然下旨令锦衣卫查抄薛国观的家财,比如看看能抄没到些什么。若是有几万银子,莫不如拿出一些作为赏赐。”
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倒是很理解崇祯皇帝的担心。
他跟杨振没什么交情,也无所谓好感恶感,但是他很清楚,杨振这回立下的功劳,足以比肩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毛文龙了。
想当初,毛文龙还在的时候,一个东江镇每年单是白花花的饷银,朝廷就得输送过去小二十万两,至于粮米军械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而现在,朝廷给过什么?
长此以往,不生二心才怪呢。
高时明想到了这些,但是却不能这么直白说。
“年前辽西锦义伯祖大帅他们,报捷斩获了清虏伪安平郡王杜度等人的脑袋,当时朝廷一次赏给了两万两银子。
“这一次金海伯报捷,不仅斩获了清虏伪智顺王尚可喜的脑袋,还送来了清虏伪怀顺王耿仲明的头颅,陛下一碗水端平,赏赐两万两也算说得过去。”
“也好,那就先看看从薛国观家里能抄到些什么再说。”
对于高时明的建议,崇祯皇帝倒是从谏如流,马上就接受了。
不过,同意了高时明的建议之后,崇祯皇帝似乎仍有些忧虑说道:
“朕听说杨振好色。”
“皇爷,那也是流言,而且是镇江堡城被围时的流言,什么金海伯索要盛京美女,什么奴酋下嫁伪皇女,很可能都是清虏当时放出的离间之计,今日再看,简直荒唐可笑。皇爷岂能当真?”
眼看着崇祯皇帝就是对杨振充满疑虑,连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恪守规矩的王承恩,都看不下去了。
“这种事情,你们懂什么!总而言之,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杨振若真好色,反倒好办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崇祯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停顿了片刻,很快便又接着说道:
“大笔银子,莫说朕没有,就是有,也得量入为出,不能一股脑儿全给了金海镇,但是美貌的女子,总比银子好凑,到江南随便挑一个,也能把什么清虏那里的货色比下去。”
王承恩万没料到,崇祯皇帝会说出这个样的话来。
但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崇祯皇帝直接把这事交给了他。
“这样吧,承恩呐,朕知道田国丈家里养了一班从江南吴中选来的歌姬舞女,你跟褚宪章两个一起去看一看,挑一两个色艺双绝的,先备着。”
这一下子,王承恩有点懵圈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
“皇爷,这个——田国丈那里——”
“田国丈那里,你就说,是朕让你们去挑选的,谅他也不敢不同意!”
“这个——,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