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来自于金海镇下辖各路兵马将士的拥戴。
没有各路兵马将士的拥戴,他现在头上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官帽子,转眼就会成为别人的头衔。
也正因此,杨振才要借着诸将问候自己的机会,把自己对诸将的关切体谅当众表达出来。
当然,这里面并非全都是权术,并非纯粹的虚伪圆滑。
在一片荒山野岭上面,建起一座方圆数里的夯土包石的城池来,即便搁在几百年后,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了这座城池,起码金海东路军前的各路人马,可以安稳地熬过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了。
“这个,都督过奖了。初来乍到的时候,上上下下,的确艰难,但如今,千难万难,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杨振的话,道出了祖克勇等人筚路蓝缕开辟东路的艰辛,听得祖克勇这个耿直粗粝的汉子一时眼睛都有些红了。
当他被杨振扶起来以后,面对杨振与他抱拳躬身见礼的姿态,先是连忙还了一礼,随后接过话头谦让着。
“其实说到底,也多亏了都督之前向东路这边大力安置移民的决定。移民来了以后,东路吃饭的嘴的确是多了,但是干活的人手也多了!
“而且都督提点过咱们,新屯户们来了以后,不能叫他们闲着,而是要以工代赈,叫他们做一天工,换得一天之口粮。咱们就是按照都督的指示做的。”
杨振见祖克勇说的每句话,都是把他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推,丝毫也不敢居功,当下摇着头笑了笑,随后扭头对众人说道:
“都听见了吗?以后但凡遇上营造城池、整饬城防这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都该照此办理,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进行。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人口,并且善于使用他们的力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我们!”
此时此刻,簇拥在杨振周围的东路诸将与从征诸将,有的人听懂了,有的人没听懂,但是不管听懂的还是没听懂的,全都在杨振的话音落下之后轰然应诺道:
“卑职明白!”
诸将躬身应诺完毕,随即闪开了一条道路,然后继续簇拥着杨振,踏上早已放下的吊桥,往庄河堡城中行去。
杨振率领征东军火枪团和掷弹兵团走陆路北上东路前线的消息,早就通过海路传递到庄河堡了。
祖克勇等东路将领以及早两天抵达的仇震海、严省三、杨珅等人,也已经将此行携带的大批粮草弹药炮械以及其他军需补给物资安置到城中了。
与此同时,祖克勇等人也早就在堡城当中为征东军火枪团和掷弹兵团的数千人马,准备好了成片的营区与营房。
到了当天傍晚,跟随杨振北上的各团营哨队士卒集中安顿完毕,各部将领再次聚到了一起,共同来到杨振下榻的上堡城议事。
庄河堡的上堡城不大,但是位于整个堡城的制高点上面,是在原来黄骨岛堡的原址之上修补建造起来的。
使用的是原来的地基,有些甚至是原来的石墙,只是在上面加盖了新的屋顶。
杨振下榻的地方,就是这样修补起来的房屋,东西一共三大间,西边一间由杨振自己独居。
屋里靠北一侧,是一铺新修的大炕,几乎占了房间的一半,靠南临窗一侧,则摆着一溜原木色的茶几椅凳。
东边一间,则由麻克清领着此次随行的亲兵小队共同居住,为的是方便杨振随时招呼使唤他们。
至于中间一间房,东西两边各有一个烧火做饭的灶台,而屋中间则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条长板凳,看起来既是一个过厅,同时又像是厨房和饭堂。
整个下榻之所的陈设布置,简陋至极。
好在杨振对这些问题也从来不挑剔,到了下榻之所,稍事休息之后就在这里召集了会议。
屋子不大,灯火通明,外间的灶膛里火光闪耀,空气中略微带些柴火烟气。
杨振与东路协守总兵祖克勇以及辈分较高的副将仇震海三人围着一张炕桌,盘腿坐在暖炕上,杨振居中,祖克勇与仇震海一左一右。
至于李禄、张臣、杨珅、严省三以及安应昌这些与会的人物,则并排坐在炕下靠南窗的一溜椅子上面。
杨振见麾下心腹诸将都到齐坐定了,遂放下手中茶碗,目视着众人说道:“说说吧,各位,金海东路当面,眼下敌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