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上午,来自复州城方向的重炮声再一次响起,而沉闷的炮声,也将杨振从沉睡中唤醒。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山头,骆驼山一带也早已云开雾散。
杨振从自己宿营的木棚子里出来,在张臣、潘喜等人的陪同下,沿着骆驼山西坡的一条羊肠小路,往远处高高的山顶行去。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杨振才在这个不同于后世的平行时空里,第一次目睹了骆驼山在阳光下的真容。
远处那两个巨大的几乎连在一起的平顶的石头山峰,突兀地耸立在一道连绵十数里的山岭之上。
两个并立的石头山峰,就像两个驼峰一样,让距离海岸不远的这道山岭造型奇特,远望去,就像是一头趴卧在海岸上休息的骆驼。
潘喜、胡大宝、王余祐、张天宝他们在骆驼山上的营地和阵地,并不在最高的驼峰上面,而是在海拔相对较低的驼峰下面一块几乎环绕着驼峰的巨大台地上面。
杨振、张臣等人跟着潘喜首先登上的,就是这样一块相对平整的台地。
“都督,你看,那里驻扎着满鞑子正蓝旗的兵马,他们虽然没有攻下咱们占据地利的骆驼山,但却想凭借人多势众围死俺们,困死俺们!”
潘喜领着刚刚登上骆驼山阵地的杨振等人,往东指着山下,对杨振说道:“他们不仅在山下修了一个营寨,驻了一支兵马,企图堵住俺们下山的道路,还在更东边的西屏山上大兴土木,建起了一座更大的营寨。
“那座西屏山,俺们之前也去过,足可住下数千兵马!前日正午,眼见攻不下俺们占据的这个山头,满鞑子正蓝旗的大军,就呼啦啦撤回了那个大营里面,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朝俺们发起过进攻!”
杨振顺着潘喜手指的方向,往山下看去,但见山脚下不远处一道略有起伏的林带外面,确有一座清晰可见的营地。
营地由一圈木栅栏围着,木栅栏的外面是一道浅浅的壕沟,营盘里面面向骆驼山的这一边,还立着两座望楼。
杨振从随行的侍从许廷选手里要来了水师使用的单筒千里镜,细看之下,果然见那两个望楼之上以及营盘里的帐篷上面,飘扬着一面面满鞑子正蓝旗的旗帜。
这个营盘并不大,位于营盘正中的大小帐篷,一共有二十六座,占据了营盘的前半部分。
而营盘的后半部分,紧邻着营盘后门两侧的,则是一排排的马厩,马厩的外面则是一个个粮囤和草垛。
山下的这个营地里,没看见多少满鞑子活动,只有一个十几人的小队在巡逻,而另有一个十几人的小队在马厩前忙碌着。
兴许是夜里防备骆驼山上的潘喜胡大宝人马偷袭,其他的满鞑子们都在帐篷里补觉吧,总之这个营盘远望去安安静静。
杨振观察了一会儿,记起潘喜所说的西屏山鞑子营的情况,便举起了单筒望远镜,越过山下满鞑的小营盘,往东边里外的一座山上望去。
那道山岭的海拔,比骆驼山低了许多,但其上面却是一个巨大的平台,环绕着平台的则是一排木头的栅栏,栅栏里边则是密密麻麻的帐篷。
因为骆驼山与西屏山相隔有点远了,杨振即是拿着千里镜也看不清营寨当中的情况,只隐约看见那片矮山顶营寨里面立着正蓝旗的旗子。
看了一会儿,杨振扭头看着潘喜胡大宝等人问道:“我尚在复州城里的时候,曾亲眼看见正蓝旗的数千马甲,从城外疾驰而过,最后屯于迎恩门外。
“既然你们在这里已经干掉了正蓝旗千人上下,那么山下的这个营盘以及西屏山那处大营里面,还能有多少满鞑子正蓝旗的人马呢?”
“都督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确定干掉了千人左右的正蓝旗满鞑子,那么西屏山上的大营有可能是一空营!”
“啊?!”
杨振在复州城内的时候,曾经站在复州城的镇海门城头上,亲眼目睹了正蓝旗兵马的绕城南下。
当时杨振的身边,站满了复州城中久经战阵的宿将,那些人对行经复州城外的正蓝旗人马数量的估算,是不会差的。
根据当时的估算,出现在复州城外的正蓝旗人马数量,约在四千与五千之间,起码在四千人以上,
再加上之前钟令先以及胡大宝先后从北边熊岳城带回的对满鞑子人马数量的观察,两相比较之下,就应该推算出中间的出入。
而如果潘喜和胡大宝没有谎报战果的话,那么满鞑子正蓝旗如今能够留在骆驼山一带的人马,就不会有太多。
往少了说,很有可能只有一个牛录,即使往多了说,也就两个牛录或者三个牛录,不可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