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云集在车城入口处的镶白旗汉军梅勒章京、甲喇章京们,首当其中地遭到了第一波重击,不是被突然发作的火枪手们乱枪击中,就是被一冲而过的数百匹战马冲撞踩踏在地上。
就连石廷柱本人,在大声地用汉话重新发布了命令之后,也不幸地暴露出了自己的位置,被随即冲到了他身边的杨振,摸出短管火铳,一枪打倒在了地上。
杨振一行人披着满洲镶白旗的衣甲,他们冲进了石廷柱辛辛苦苦围起来的车城里面之后,基本上是横冲直撞,见人就杀。
原先云集在车城之中里面的镶白旗汉军,在夜色中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见了由本旗固山额真亲自放入车城里的“满洲镶白旗旗丁披甲”,一个个先自胆怯了。
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他们哪里敢对本旗的满洲主子爷们发起攻击呢?
就这样,到处乱跑的镶白旗汉军散兵游勇们,被杨振、张国淦率领的火枪手们,用火枪上的刺刀刺死。
而那些抱团抵抗的,则被李禄率领的掷弹兵,或者马壮带领的炮手们,点燃手榴弹,以及比手榴弹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冲天炮开花弹,炸得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当杨振率队冲入了石廷柱围起来的车城以后,张臣、潘喜、杨珅、李守忠等人带领的各路人马,也从他们先前隐蔽的地方一路喊打喊杀地冲了出来,并将逃出了车城的镶白旗汉军士卒消灭在卧牛沟中。
在杨振带领的人马与张臣带领的人马里应外合之下,卧牛沟里的镶白旗汉军,终于全面崩溃。
仅仅半个时辰过后,喧嚣沸腾的卧牛沟就渐渐恢复了平静,枪炮声歇了,爆炸声也停止了。
卧牛沟里的镶白旗汉军在群龙无首、抵抗无力的情况下,很快就选择了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这些人里的大多数,原本就是出身于辽东的明军,当年他们因为贪生怕死或者走投无路投降了满鞑子,现在自然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向杨振所部投降。
对他们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一向都是如此明智。
不过遇上了杨振,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即使投降了,即使诚心诚意投降了,也注定活不长。
当天夜里,戌亥相交之时,卧牛沟里大局已定,杨振在车城外召集了自军各部人马,并将所有投降的镶白旗汉军,连带受伤未死、被抓了俘虏的石廷柱、石华善、金维城、佟国荫等镶白旗汉军牛录章京以上将领,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松山总兵杨振,竟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这么做?”
石华善被李禄用手榴弹猛击了头部一下,昏死了过去,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现在与之前,虽然只是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可是石华善的身份,却已经从之前高高在上的什么满鞑子额附爷,一下子沦为了杨振的阶下囚。
然而,这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两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的三子,满鞑子十王爷多铎的女婿,显然还没有完成身份上的转换,还停留在从前。
他看见火把光照之下,站立在自己面前不远的那个高大汉子,竟然是那个曾经在松山城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松山总兵杨振,这让他一时之间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转不过那个弯儿。
——这个人不是准备要归附大清的吗?他怎么敢到这里伏击大清的王爷,伏击大清军队呢?!
“哈哈哈哈——”
杨振听见石华善的“质问”,登时被他的莫名惊诧给逗笑了,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对他说道:
“没错,正是区区在下。东虏满鞑与其汉奸走狗,人人得而诛之,杨某这么做,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可笑的倒是你,死到临头,犹在妄自尊大!”
此时,杨振所部火枪手人人荷枪实弹,所部掷弹兵人人手持火把,早已将石廷柱麾下没死的那些大小章京们——一个梅勒章京、一个甲喇章京和七个牛录章京,团团围在了一起。
杨振话音一落,张臣、张国淦、李守忠带头,火枪手一下子端起了手中火枪,瞄准了被围的这些人。
对他们来说,满鞑子固然可恨,可是这些二鞑子却比真正的满鞑子还要可恨,根本没必要再跟这些人废什么话。
“哼哼,呵呵,杨振,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说起来,咱们石家与你杨家,还是世交呢。还记得广宁城么?那时候,我石廷柱是广宁守备,汝父杨国栋正是广宁参将。石杨两家也曾相交莫逆——”
张臣等人带头将装填了弹药的火枪对准了石华善等人之后,一直半躺在地上闭目待死的石廷柱,得知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正在设法招降的那个松山总兵杨振,突然睁开了眼睛,回光返照似地说出了这番话。
就这么一番话,已经让他气喘吁吁,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