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挨个询问了他们的名字,询问了他们的职司,然后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新娘子,并由新娘子仇碧涵亲执酒壶,为他们一个个将酒斟满,最后杨振举杯与一桌士卒共饮。
虽然杨振领着新娘子在这一桌上敬完了酒以后就被张得贵等人给劝回去了,但是这个事情,却很快成了松山城里流传的关于杨振的奇闻之一。
尤其在从登莱和河间府等地招募的新兵中间,杨振这个总兵官原本模糊的形象,一下子就清晰具体了起来。
杨振没有把他们这些新人当外人,而且没有把他们这些灾民、纤夫、船工、淘金工等苦出身的大头兵当外人,令初来乍到的他们顿时信心倍增。
这也是杨振想要达到的目的。
在上下尊卑的观念仍旧十分强烈的过去,居上位者只要稍稍放低了姿态,表现出一点礼贤下士、爱兵如子或者对待士卒如同父兄之带子弟的样子,就能很顺利地收取人心,收服军心,既然如此,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松山总兵府内外摆下的流水筵席,直到当天下午已经过了申时,才算宣告结束,而杨振的婚礼,到了这里,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从总兵府辕门外敬完了酒回来,杨振安排给仇碧涵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便让她回到内宅里吃饭休息。
杨振回到了总兵府内,自去与麾下的一众将领喝酒聊天,一直到了申时。
这时已是日落西山,天色将晚,留到最后的几个将领,正待要把杨振送回内院,送去洞房,却见早早吃完了喜酒回去当班值守的钟令先,匆匆忙忙来到了总兵府二进院里。
“都督,祖克勇祖副将刚刚遣人来报,说是祖大帅带了一队人马,亲自来贺都督新婚之喜,并说他们已经过了小凌河,不久就到!”
留到最后的松山诸将,本就喝得迷迷糊糊了,此刻听见了钟令先匆匆忙忙赶来的报告,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祖大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真是祖大帅亲至?”
杨振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一定有什么蹊跷,祖大寿要来的话,锦州城并也不远,何不赶在午前大大方方前来,何必要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来?
当然了,这个年代大户人家的婚礼,的确是到了傍晚时分才是正礼进行的时候,非要这么解释,也说得过去。
可是,即便作如此推想,祖大寿一行这个时候到来,也让杨振觉得有些古怪,因此立刻出声询问是否祖大帅亲至。
“卑职正要报告都督,祖克勇祖副将遣人来报说,除了祖大帅本人亲至以外,另有祖大帅中军参将韩栋,锦州东路参将祖大乐,锦州西路游击祖大成率队陪同前来!”
钟令先办事干练,快言快语,不仅立刻回答了杨振的疑问,而且最后还补充说道:“另外,祖副将派来送信的人还说,祖副将要他提醒一下都督,祖大帅还带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一同前来,这两个人他很面生,祖大帅亦未曾向其介绍。”
杨振听了钟令先的回答,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面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时候,就听见夏成德在一边醉醺醺地说道:“这个祖克勇,这才多大点事儿啊,还派了人刻意提醒都督,呵呵,这一阵子,咱们这松山城里,我看着面生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事事都要报告都督留意?!”
众人正思虑间,听见夏成德这么说,都去看他,坐在他身边的吕品奇见状,连忙对杨振说道:
“夏副将怕是真喝多了,都督你别往心里去。”
杨振正要说话,就听见方光琛在一边斟酌着说道:“都督,要不这样吧,今日的酒席咱们就先散了,眼前这个场面若叫祖大帅见了,却也不好。另外,祖大帅前来贺喜,都督无论如何,都该到城门口去迎接一下才好!”
方光琛说的这个话,却也正是杨振心里想说的,当下他立刻便答应了,一边叫人去找来夏成德、吕品奇、徐昌永、仇震海的部属,护送他们各回自己的驻地,一边叫人备了马,留下了张得贵、方光琛守在总兵府,自己领了几个心腹部将,由钟令先带着往北门去了。
张得贵、方光琛都想跟去,但是杨振的心底已经意识到祖大寿的来意,不会是祝贺自己的新婚之喜。
最多了也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找自己谈一些不方便大张旗鼓公开进行的事情。那么,自己与祖大寿之间又有那些不方便大张旗鼓公开进行的事情呢?
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是杨振自己的心里是很清楚的。
而且这些事情,眼下还真是只能自己亲自经手处理,一旦落到了任何一个外人的眼睛里耳朵里,都有可能给自己平添无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