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子人私心太重,又太排外,同时也太傲慢,想当初他和他的父亲辽东巡抚方一藻放低了姿态想融入,想将他们收归己用,结果人家不买账,让他们父子碰了一鼻子灰。
否则的话,他方光琛也不会到松山城来,也不会甘心到杨振的总兵府里,做个并没有实际品级的总兵府谘议了。
想到了这些,方光琛脸色一沉,摇着手中的折扇,继续说道:“都督给了他们台阶,他们不下,都督还能如何?既然如此,咱们大可不必再等下去了。再说今天可是都督大喜的日子,也是咱们松山城大喜的日子,过了吉时,反倒不美!”
听了张得贵、方光琛两个人说的话,再看看总兵府门前长街上已经落了座翘首等待着宴席的各部将士,杨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没错,既然如此,不必等了,传令奏乐,开席!”
杨振话音一落,早有等待在侧的协理营务处帮办们立刻传令去了,只片刻,总兵府内外再次锣鼓喧天鼓乐齐鸣。
等到开席的命令传下去,一道道酒肉摆上桌,总兵府内外登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热闹非凡。
杨振的父母高堂已经没了,自然也免了跪拜父母高堂的这一礼,但是杨振回了总兵府内院,再次别出心裁起来。
他先回了内院,来到仇碧涵的面前,挥退了伺候的丫鬟,对她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杨振的正妻,也就是这座总兵府后院的女主人了,然而做我杨振的妻子可不容易,你心里可做好了准备?”
杨振没有在外面应酬松山各部将领,而是回到了他们婚房之中,还立刻赶走了仇碧涵身边的丫鬟,这让已经她有些放松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杨振要做什么。
一时间她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可是唯独没有想到杨振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当下仇碧涵深呼吸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小声回答道:“在碧涵心中,将军乃是当世之英雄,能嫁给将军为妻,是碧涵三生修来的福气,今后自是与将军生死相随,祸福与共,——为将军生儿育女,做一个贤妻良母。”
从当初仇碧涵在田庄台仇氏大院里意外撞见杨振到现在,她实际上一共也没有跟杨振说上过几句话,此时此刻,又不知道杨振因何提出这样的问题,心里紧张之余,难免有些语无伦次。
说到生死相随,祸福与共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今天可是喜庆的日子,不能说死说祸之类的字眼,立刻就改了口,说出要生儿育女、做一个贤妻良母之类的话了。
这话倒叫杨振听了一笑,当下在床边挨着她坐了,接着对她说道:“杨振一介武夫,今日能娶你为妻,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肩负重任,军务繁忙,今后恐怕是征战在外的时候居多,不能够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啊!”
仇碧涵一听杨振是这个意思,立刻回答道:“碧涵父祖辈皆武人,说是出身将门世家也不为过,将门女眷寂寞空闺到白首比比皆是,其中之委屈辛酸,碧涵打小就理会得。今日能得嫁将军,来日即苦,亦心甘情愿,将军可不必顾虑。”
杨振听她这样说,遂紧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松山乃是前线,咱们大可不必拘泥于俗礼。一会儿你随我一同出外,到总兵府前面院中,先拜了天地,然后与我一起见见松山各部将领,逐桌敬他们一杯水酒,今日之礼就算完成!”
杨振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想说的是,今后他总有外出征战的时候,一旦外出作战,总兵府的事务乃至松山城的事务即无法亲自监管,今日既然成了亲,他就不可能让仇碧涵这个总兵夫人,终日待在总兵府的内院里无所事事。
他要让她慢慢走向前台,或者至少帮他分担一些事务,尤其是在他不在松山城的时候要发挥一些举足轻重的作用。
杨振先前铺垫了那么多,到最后虽然没有明白说出他的意图,但是兰心蕙质的仇碧涵却是一点就透了。
她在心里默想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将军的意思,碧涵晓得了。一切都听从将军的安排。”
这个年代的大家闺秀或者良家女子,到了一定年纪,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有到处抛头露面的,只有卖艺或者卖身的娼妓优伶风尘女子,才会整天价抛头露面。
所以,杨振的这个想法并非合情合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专门征求仇碧涵的意见了。
当下,杨振见她犹豫片刻即表示同意,随即吩咐了人,去院里预备当众拜天地要用的香案。
也是趁着这个等待的时间,杨振说服了仇碧涵同意,免去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俗礼,用双手缓缓揭开了蒙在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仇碧涵那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