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贵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统计公所或者统计所这样的名头,特没见过朝廷上或者之前的卫所里有过这样的职司衙署,所以此刻听了杨振的话,顿时满头雾水,抬眼看着杨振,眼睛里满是疑惑。
但是,这个名头,乍听起来玄玄乎乎,模棱两可,似乎同时又有那么一些公事公办的意思。
杨振见张得贵这个模样,知道自己的这个说法有点突兀,类似张得贵这样的老派人物,可能一时想不明白其中暗含的门道,于是笑着对他补充道:
“我说的公所嘛,就是光明正大,公道正派的意思,至于统计么,就是摸底,就是排查,就是搞清楚情况!统计公所,就是摸底排查搞清情况的地方!”
杨振说到这里,见张得贵若有所悟,笑了笑,接着说道:“就叫李吉担着这个统计所的事务,叫他打着统计松山各部人马丁口、妇孺、营房、住所、匠作、军械、物资等等情况的名头去做!
“但是你和李吉一定要说明白,名是名,实是实,面子是面子,里子是里子,统计各部情况的事情固然要做,可是真正该做的事情,却是不能落下了分毫!”
张得贵听到这里,登时就明白了过来,心里恍然大悟,暗叫高招。
有了这个模棱两可、似非而是的所谓公所,打着统计各部人员马匹、营房住所、军械物资等情况的旗号,的确是非常方便李吉以及李吉招募的人员,无孔不入地深入到松山城内的各个角落去了。
“同时,你也告诉李吉,要对统计所严格要求,打着统计的名头探察各种情况可以,但是有了什么发现,比如说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员,可疑的情况,一定要先报告上来,决不允许擅自行动!包括他在其他各部人马里面,招募的所有暗探和眼线,一定要如实报告上来!”
杨振可不愿意培养出一支脱离了自己掌控的地下队伍,也不愿意设立这么个统计所,到最后再弄得各部人马与自己离心离德。
“当然了,老张你也没有做过李吉在衙门里干过的那些暗探捕快勾当,有些事情你也确实不懂,对于不懂的事情,就要学会放权,所以,统计所的事情,就叫李吉自己干!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将来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而且,现在咱们手头也宽裕了,前番李禄跟着我从敌后弄回来的那些银子,也都移交给你了,别怕花银子,留着它们也不会生息下崽儿,该花的银子不要省着!多给统计所拨付一些银子,叫他尽快上手!”
张得贵听了杨振这番话,连连点头,虽然他一贯很抠,舍不得银子,但是杨振既然这么说了,他就得全力支持李吉,把统计所的事情先撑起来。
李吉在松山城里是一个生面孔,没有多少人认得他,如果不是杨振把他提拔起来,更是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所以,要他在各部人马里面发展线人,那就非常困难,除了拿银子开道,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点,杨振一说,张得贵很快就明白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个钱该花,如果能够发挥作用,那么花多少银子也值得。
这个事情说到这里,杨振就不愿再多谈了,而是转而说起了第二件要叫张得贵注意的事情。
“第二个,就是我走了以后,协理营务处要重点盯住弹药厂和制铁所,一天也不能停工停产,包括黑石岗和红螺山的黑铁矿、黄铁矿,还有红螺山几处山洞矿洞里里的硝土,能在当地处理就在当地处理,不能在当地处理,就尽量往回运!
“一定要记住了,硫磺、黑锡、硝土这些东西,对咱们今后守卫松山作战至关重要,绝对是多多益善,弄回来多少咱们都不嫌多!”
这第二个事情,张得贵更是没说的,而且弹药厂和制铁所,都是先遣营辖下直属协理营务处的两个地方,他也一直管着,事情也都好办,当下连连点头。
接下来,张得贵见杨振说的两个事情都说完了,却没有再提起与仇氏结亲的事情,于是就又问道:
“大人!那向仇氏提亲的事情,是等你回来了以后再说呢,还是趁热打铁尽快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了呢?”
“你的意思呢?”
“卑职的意思是,既然今天已经跟仇震海说开了,他们也都答应了,咱们莫不如把这个事情尽快敲定下来,这一回大人你趁着去边外的机会,也可以叫人把消息,给宣府杨总镇他们捎回去,叫他们别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