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室里昏黄的油灯下,杨振昏昏沉沉地听见了郭小武一阵急切的声音:“大人!张副官派人回来了!现在就在东门外!说是张副官在水师营袁守备那里接到了宁远的来人!说是辽东巡抚方大人派来的特使!”
“你说什么?!宁远来人了!?还是巡抚的特使?!”
听了这话,本来睡意昏沉的杨振,突然翻身坐了起来,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可问清了来的人是谁?!”
“来的那小子叫李守忠,就是张副官手下得用的一个棚长!见了面,大人肯定认得!”
“那个小子?!我看你小子耳朵有病是不是?!老子问你的是,宁远来的特使——姓甚名谁?!”
“啊呀,那是小的搞错了!张副官派来的李守忠说,宁远来的人,一个是姓张,一个是姓方,具体是个什么官他给忘掉了,总之是大官!对了,他还说有个姓方的,听说是辽东巡抚家的公子爷!”
已经清醒过来的杨振,脑袋里高速运转,片刻之间他已经猜出来一半了。
“小武!那个回来送信的李守忠,说没说宁远来的特使到这里来,是干什么来了?!”
“这个小的没来得及细问,李守忠那小子也没有细说!”
——人是从宁远来的,还是方巡抚派来的特使,其中一个姓张,一个姓方。
杨振只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会儿宁远现有文官武将们的名字,就大概猜到了这两个人是谁。
姓张的大官,除了辽东分巡道张斗,就没有别人了。
而姓方的,辽东巡抚的公子爷,那就一定是方光琛了。
既然是张斗来了,那么他们来干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辽东分巡道,全称叫做辽海东宁分巡道,因为辽东虽然设了巡抚,但是他不是一个正经的行省,下面没有传统上的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它的民政和司法事务,隶属于山东。
这个辽海东宁分巡道,管的是辽东的提刑按察事务,但它只是山东提刑按察使司设在辽东的一个按察分司。
张斗,就是这个按察分司的主官,民间管这样的官员叫做分巡道,或者分司大人,而他的实际职务,却是山东按察使司按察副使。
按察分司主管司法审查事务,他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查验之前上报的军功,是否属实。
当然,杨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着这些,不大一会功夫就收拾好了,带了值夜的亲随,跟着郭小武往东门城头行去。
夜里关了城门,除非是极其特殊的原因,或者守城的主将亲自下令,要不然的话,绝不会为了某个人而大开城门。
虽然守卫东门的人马,都是杨振先遣营的人,但是他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杨振跟着登上城头的时候,之前已经移驻到东门城墙上的张得贵、李禄、潘文茂等人,也都已经听说了消息,来到了现场。
“李守忠!你小子快点上前来!大人来了!快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再给大人说一遍!”
杨振一到,一堆人打着火把迎了上来,其中走在前面的张得贵来到杨振跟前,回头冲着身后一个长得有点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干瘦青年喊道。
借着火把的光亮,杨振已经看见了那个李守忠,长得很特别,自己的确对他有印象。
那个李守忠看见杨振,随即快步走上前来,单行跪地见礼,随即说道:“大人!今日下午涨潮之前,我们就派人联络上了水师营袁大人!张副官和其他兄弟现在咱们之前驻扎那个岛上!
“今日下午我们上岛没有多久,就遇上之前派回宁远送信的那条大船停船靠岸!咱们之前去送信的人回来了!
“而且跟他们一起下船的,还有宁远城里派来的张大人和方公子!据说这个方公子,还是巡抚大人家的公子!”
说到这里,李守忠抬头看着杨振说道:“张副官让小的抓紧回来向大人报信,说宁远来的张大人和袁公子在岛上听我们说鞑子已撤了,都很兴奋,看他们的架势,很有可能今天夜里就要乘着涨潮上岸入城,请大人预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