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工业码头已经浓烟四起,附近所有的建筑都被我和克里恩清扫一空。
所有的残余帝国部队和审判庭军队都已经退到了港务大楼里死守。
“冲!让这处码头成为我们前进路上的第一个胜利!”
我手持着战锤,身边环绕着厚实的能量护盾,发起了冲锋,虽然一直维持着护盾会不停地消耗我的精神力,但面对随时可能从废墟瓦砾间冲出来的狂热分子,这是最安全,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就像在商业区的时候那样,我带着克里恩和他的第一大队发起了新的一轮冲锋,只要再拿下这处港务大楼,我们就在码头区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然而事情总是和人的想法有所出入,我们刚刚穿过那片和废墟没什么区别的码头,撤退的号声就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难以置信地回望后方的大部队,港务大楼已经在我的视野里,清晰可见,我甚至能看见那些该死的守军害怕的表情。
勒克莱尔究竟在发什么疯!?我们已经站在通向胜利的门口了!
我看向克里恩,后者对我苦笑了一下,“军令如山,萨伦先生,”他的脸上也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勒克莱尔将军一定有他的想法。”
“好吧,”我有些烦躁地放下了锤子,“我们撤退,但要小心那些懦夫,他们有可能从背后朝我们放冷枪。”
“我明白,”克里恩长出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看起来他也不想和我发生争执,“全军撤退!”
收到命令的斯特兰士兵们都露出不解的神色,但他们终究是士兵,优秀的士兵,服从命令是他们的本能。
于是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沉默地跟着克里恩,一起返回了仅有一街之隔的斯特兰军临时基地。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踏步地走进会议室,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怒,如果勒克莱尔今天给不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他就去野战医院里面陪着拉纳吧。
“别生气,萨伦,”勒克莱尔过来拉住了我,“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到窗边,然后递给我一个远望镜。
我拉开远望镜,望向不远处的港务大楼,很快就明白了勒克莱尔为什么撤军。
在港务大楼里,是数不清的平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在他们的身前,是一大批全副武装的狂热分子。
我捏紧了远望镜,心中的怒火也到了失控的边缘。
“这么多的狂热分子,我明白你的难处了,勒克莱尔。”我叹了口气,把远望镜递还给他。
“不,”勒克莱尔把远望镜推回给我,他的眼睛深处也已经被怒火所覆盖,“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再好好看看吧,萨伦,看看那些可怜无助的民众。”
我再次打开远望镜,看向勒克莱尔所说的那些民众。
“这些狗娘养的畜生!”
我很快明白了勒克莱尔所指的是什么,怒火在我看清下方事态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把我吞噬。
我用力地把远望镜摔在地上,房间里只剩下我的怒吼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不停地回荡。
“那些家伙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萨伦。”
希克拉德冷着一张脸坐在我身边,他再也不复平常的散漫,“这些不知怜悯和人性为何物的东西必须死!”
“可我们要怎么冲过去?”勒克莱尔苦闷地敲了敲脑袋,“那些该死的狂热分子居然给平民戴上了一样的武装,我们不可能不管他们!”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一通发泄之后,我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但是最好的办法就是……”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发动攻击……不计任何损失,尽快拿下港口区,或者说码头区。”
“你的意思是我们用人命去填?”勒克莱尔看向我,“可我这里只有一个营,别说我的营了,就算拉纳将军手下的所有士兵都在这儿,我们也不可能填满这个坑的。”
“不,勒克莱尔,”希克拉德也开口了,从他苍白的脸色来看,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萨伦的意思不只是不计我们的损失……”
“那是什么意思……”勒克莱尔皱起眉头看向我们,他并不是个傻子,几秒钟之后他也瞪大了眼睛,原本英俊红润的面庞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你们不会想……不……不…”
“你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勒克莱尔。”希克拉德叹了口气,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
“我们必须放弃他们,”我侧过头,好让所有人都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只有这样我才能狠下心说出我想说的,“我们救不了他们了,”我看着天上的月亮,“而他们还在不停地绑架平民,只有尽快拿下港口区,我们才能结束这一切。”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纷纷瘫倒在地,不少人眼里已经饱含泪水,“不……将军……那是我们的市民……”
“我不会强求你发起进攻,但我自己会去做这件事,”我重新看向六神无主的勒克莱尔,“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的后半生也许都会被内心的愧疚所折磨。你的良心会让你痛不欲生。”
“我明白了,”勒克莱尔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看到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所有人,准备战斗!”
“不要啊,勒克莱尔将军!”
“求您了,将军!”
我看到克里恩满脸眼泪跪在勒克莱尔的面前,死死地抱着他的脚踝,这个在商业区的战斗中从未流过眼泪,即便身受再重的伤势也一直向前的硬汉如今哭的跟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一样。
不只是他,那些我见过的士官,通讯员,会议室的每一个人都在掩面哭泣。
我叹了口气,握住战锤,离开了会议室。
希克拉德跟在我的身后,凉风从我的面前吹过,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
“你还好吗,萨拉?”
我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希克拉德,“我还好,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