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个想到什么点子就立刻付诸于行动的人,于是我拿起我的鲁特琴,从房间里出来,往音乐厅去。
我到音乐厅的时候,这里显得十分安静,今天的节目还没有开始,大厅里的煤油灯和蜡烛也是熄灭的。
“您好?”我正四处打量的时候,一名身着华贵礼服的男性迎了上来,“这位先生,我们今天的第一场演出是在帝都时间的下午三点,在此之前音乐厅是不对外开放的。”
“您是这里的领班?”我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用高级帝国语问道。
“是的,”我面前的男子听到我讲出高级帝国语,神色愈发恭敬,他朝我微微鞠了一躬,行了个午间礼,同样换成高级帝国语开口说道:“鄙人费拉切诺斯,为您服务。”
“啊,费拉先生,您好,”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实际上我并非过来欣赏演出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卸下肩上的鲁特琴,把它摆在了费拉的面前,“如您所见,我是一名琴师。”
“啊,我明白了,这位尊敬的好先生,”费拉看到我的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开心地点了点头,“您是想在音乐厅演出,是吗?”
“正是如此,”我把琴重新背回背上,“不知道这是否符合规矩?”
“当然可以,这位尊敬的先生,当然…哦,我的礼貌到哪儿去了,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叫萨沃斯,萨沃斯科特。”
“那么,尊敬的科特先生,”费拉清了清嗓子,神色无比认真地看着说道:“我们耀星音乐厅的确可以接受来宾的表演请求,实际上,不少尊贵的来宾都曾在这儿的舞台上一展所长。”
“但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严肃地点了点,“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这舞台上演出的,我们耀星一直以来都以高质量的优秀演出而在帝国和斯特兰的上层圈子里闻名,所以如果您打算在我们的舞台上演出,您就得展现您自己的技术。”
“换句话说,”费拉站了起来,“您得弹奏一首给我听听,科特先生。”
“我正有这个打算呢,”我背着琴站了起来,朝他露出一个露齿的笑容,“让我们直接开始吧。”
“非常好,非常好,”费拉高兴地大笑了起来,“不管您的技术如何,但您的性格我非常喜欢,”他拍了拍手,“伴奏准备!灯光准备!”
“噔噔蹬蹬”的声音响起,一盏又一盏的煤油灯亮了起来,当费拉一声令下,整个耀星的乐队也随之苏醒了过来。
“现在,”费拉转回身看向我,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让出了通往舞台的阶梯,“让我看看这位科特先生,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吧。”
我抱着琴慢慢地走到了舞台上,很快有侍者替我送上了椅子,“需要谱架吗?”台下的费拉贴心地问道。
“不需要,谢谢,”我把琴从琴盒中拿出来,简单地试了几个音,随后示意费拉我已经准备就绪。
“好的,那么亲爱的科特先生,您要演奏的曲目是?”
“无敌的铁锤洛克。”
“好,”费拉鼓起了掌,“快节奏的喜剧插曲吗,我喜欢,乐队准备!”
他高高地扬起了手,整个耀星音乐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安静。
随后他狠狠地挥下了手,就如同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信号,立刻引爆了整座音乐厅的气氛。
小号首先响了起来,我再熟悉不过的前奏从小号中流了出来,好极了,无敌的铁锤洛克,交响乐团般。
在小号之后是长号和圆号加了进来,前奏很快就要结束,接下来会是很长的一段鲁特琴的独奏,我猜也是费拉想看到的部分。
我调整好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冷静。
整首曲子仍在稳定地朝前进行着,直到那么一个瞬间,所有的声音都突兀地消失不见。
我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开始弹奏,我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完美地接上了刚刚消失的前奏。
歌词一句接一句的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想起曾经弹奏鲁特琴的无忧时光,开始轻轻地唱起这首帝国人耳熟能详的经典歌谣。
“从前有个大英雄,他叫铁锤洛克。”
“他雄赳赳,气昂昂,从帝都骑马到提洛赫。”
“一路上他直吹牛,大唱自己的赞歌。”
“然后他再也说不出话,因为他撞见一伙强盗。”
“强盗们围着他说:你真是个大英雄,金币也真不少。”
“刀剑碰撞叮当响,可怜的洛克像怂包。”
“无敌的洛克再也不无敌,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落地!”
唱完最后一个音后,我用力地拨动了一下琴弦,奏出最后一个尾音。
长长的尾音慢慢地消散在空气里,音乐厅里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整个大厅都静悄悄的,我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只好坐在原地,等着费拉的评断。
“啪,啪,啪,”在无边的寂静中,单薄的鼓掌声突然响起,灯光也随之亮起,费拉就站在台下,激动地鼓着掌。
他起初还只是一下一下地鼓掌,但整个人越来越激动,最后带动着整个乐队都鼓起掌,音乐厅里立刻响起了暴雨惊雷般响亮的掌声。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费拉激动地直接跳上舞台,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从没听过这么优秀的‘无敌的铁锤洛克’,你的本事即便是在吟游诗人学院也能排到上游!”
“那,我想我过关了?”
“噢?是的,你过关了,当然,如果你不能过关,还有谁能?”费拉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开心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我。
我也笑着反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尊敬的科特先生,”费拉很快放开了我,开始谈起正事,“我想今天下午三点钟,您就可以上台表演了,我们会特别为您加上一个节目,您有什么推荐吗?”
“只要不是这五年的鲁特琴曲子,我都可以演奏。”我冲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就像在吹牛。
不过这可不是我吹牛,我从出生就浸泡在音乐和戏剧的环境中,这对我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费拉的脸色更加灿烂了,“那真是太好了,科特先生,下一件事,”他说到这,有些期待地搓了搓手,“您也知道,我们今年的神恩节会在船上度过,所以我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神恩节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