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白玄,仿佛也终于在这一刻,脱离了剑鞘。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如玉的公子,在他的双眼里孕育着无敌的战意,再也没有了原本的‘与世无争’,他从来都不是不争,只是一般人所争的那些东西,他统统都看不上。
似醒还醉的眼骤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剑器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紧接着飞上了云端,在那苍茫的夜色下,在那皎皎的明月之间,化作千万条光束,肆意的洒向人间。
这一刻,白玄的剑,化作了光,化作了风,化作了一切肉眼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
他的剑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无处存在。
林溪引情入刀,将无情的刀,化作了这世间最真挚,也最刻骨的情感。
仿佛是一曲刀歌,唱的却是那些在世间翻滚无奈的人。
而白玄却是将剑上升,化作自然,化作这天地间的道理。
此时,原本看似最无情的人,挥舞着的是这世间的有情之刀。
而那原本好似情感丰富,性格温和之人,用的却是最无情,最冷酷的剑。
刀剑就这般毫无预兆的碰撞,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
声音其实是有的,只是震动的频率早已超过了人耳所能听见和承受的极限数值,它们穿透了空间,进入了另外的一个层面。
峰顶的黑色乌云和雷电,猛然地聚拢到刀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天霞光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
就仿佛之前的所有景象都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迷梦,它欺骗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但是没有人觉得那是虚假的,因为他们的背后都已经被冷汗所渗透打湿,他们每一个念头都在想着,当自己面对那一剑或者那一刀时该怎么办。他们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都在诉说着恐惧,莫说是面对那样的一刀一剑,即便是想想他们都觉得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唯有极少数的人,他们不同。他们感觉激动不已,他们看到了前进的目标,追逐的背影,还有立誓一生必须要打败的人。
有些人他们不怕死,就怕前无进路,唯有固步自封。
天地都仿佛在白玄和林溪的决斗中慢了一个节拍。
等到刀剑已经彼此震开,两人也都退开了十几丈远之后,天地之间方才彻底的狂风暴卷。
明月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天打下,江山湮没在这飘摇的风雨之中,但是却无人想着躲雨,人们甚至施展避雨符,或者避水咒的功夫都没有。每一个都努力的睁大了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旷世大战。
大雨在林溪和白玄的身边自动饶边。
他们身上溢出的刀意和剑意已经让这毫无情感可言的大雨也感觉到了惧怕,林溪魔眼中泛着光,与白玄那已经变得分外凌厉的目光针锋相对地交击着。
天空中,刀与剑的气息,有情和无情的锋芒,正僵持交战着,大地之上生机与死气不断的纠缠,相互咬着尾巴。而人就在天地之间,主宰和运转着这一切。
无论是谁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他们自己调动起来的这股磅礴、浩瀚、无止无尽的力量炸成粉碎。
林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无比甜蜜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可以可以将世间的一切都封存尽甜如蜜的罐子里,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什么绝美的场景。
然而这笑容只是一刹那,远比昙花盛开的一瞬间,还要来的短暂。
霎那的甜蜜之后,便是更加的痛彻心扉。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愿她从桥上经过。”
一刀出!
天地具惊!
万物同悲!
情深难愈,永堕阿鼻!
“浮生怨···须弥!”
林溪将自己代入了须弥的情感之中,他借着须弥···或者说,当年那个与红蜡相爱,愿意为了红蜡堕入魔道的须弥之手,挥出了那令天地悲哭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