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宫娥一个个脸色苍白,接连后退。
素潋斜目冷笑一声:
“你们几个眼里没活儿的东西现在就去佛堂,将里面从过年挂到现在的经幡子全换下来!”
“是、是……”
宫娥们惶惶转身就跑,有两三人慌手慌脚间,身子全撞在了一处。
“嫣晚,你过来!”
听到掌事姑姑叫她,嫣晚急急刹了脚步。
僵僵转身与素潋面对面,她将两手规矩的拢在一起,煞白的小脸写尽了惶恐。
素潋的目光聚在嫣晚脸上一刻。
这姑娘生得好看!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一身香菱色小短袄配翠绿裙子,在清晨的雾色里显得格外鲜润,如是秋水碧荷,说不出的空灵细腻。
素潋笑吟吟的侧头瞅着她问:
“和我说说,刚才与她们聊什么呢?”
嫣晚不知所以,嘴唇半开抖了两抖,小心翼翼的回道:
“奴、奴婢不懂规矩,说了不该说的话,姑姑只当奴婢是在胡诌。”
素潋又是笑笑,语气透出温柔安抚的劲头:
“没事,你就如实对我讲,刚才你那番话,可是发自内心吗?觉得冷公公受了冤屈?”
小宫女忽然间
双腮绯红,无措的眨眨眼睛,头更降低了一度道:
奴婢方才所言……确实是肺腑之言……”
素潋已然心中有数,眯眸笑问:
“你今年有十六岁?”
“回姑姑的话,奴婢都十七啦!”
嫣晚听出素潋与她讲话的语气,已不似放才对大伙时的严厉,答话之时便是壮胆抬头,举目向素潋姑姑看去,抿嘴微笑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去,形神更增几分娇俏。
素潋满意的微微点头,对她道:
“你下去做事吧,不用去佛堂了,给娘娘暖个手炉来。可千万记得,别再打翻东西了。”
嫣晚诧然,怔了怔身,即刻向素潋福身:
“谢姑姑,奴婢记下了。”
……
钱皇后午睡后起身,素潋及时递过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水。
钱皇后饮了口,蹙眉把茶杯送回去。
素潋见状问:“娘娘,您觉得身子如何?”
“吃了纪太医的药,如今身上有些劲了,只是头上还疼……”
“奴婢给您篦篦头,让您筋骨松快松快。”
素潋放了茶杯,取过髓白柔腻的象牙篦子,立在凤榻前面,为钱皇后篦头。
寸寸青丝滑过齿缝,根根圆润齿梳轻轻按压头皮。钱皇后受用的微闭两眼,偶尔发出一两声享受的吟喃。
“唉……这冷青堂!”
日有所思,闭目养神时,钱皇后回想起前事,忍不住又是一记惋惜的叹气。
素潋伺候皇后近二十年,自然了解她的性子,便一壁为她按着头,一篦劝道:
“娘娘,该歇您也歇歇吧。咱们身子才养好没多久,若是为着宫里事您再累坏了,除了坤宁宫里这群奴才,可没人知道心疼您。何苦呢?”
钱皇后闻言又是沉叹,神色忧愁道:
“我倒是想歇,可是你瞅瞅,我病着的这些年里,后宫……都被那姓万的妖精祸害成什么样子了……咳咳……”
“娘娘!”
素潋心慌意乱,停手要去寻茶水,见钱皇后摆手,连忙止身,接着帮她按摩。
钱皇后喘了口气,双拳握紧,痛心疾首道:
“别以为本宫眼瞎,宫宴那事,分明就是万氏父子贼喊捉贼,故意陷害东厂冷督主!如今他们有西厂了,便觊觎上东厂的卫队,恨不得一口吞了它!”
素潋犹豫一下,缓声说:
“娘娘,人家而今是在暗处,就算谋划什么咱们也没实证。依奴婢看来,东厂建成走到今天,那势力确实不容小觑。偏偏冷督主在宫里头又身兼数职,难怪落人把柄。有实力归有实力,倘若功高压主,那‘心腹’啊,早晚都成‘心腹大患’!
奴婢不敢揣摩圣意,可是反过来想,那东厂真要是对咱们万岁爷一百一的忠心,皇上对冷督主深信不疑,又怎会让旁人轻易扎了针儿,动什么成立西厂的念头不是?”
钱皇后半晌无语。
素潋躬身,凑近去将声音压到最低,有意提示她:
“娘娘,您千万不可忘了,那冷青堂当初是借了什么,才登上东厂提督的位子!想当年,前任督主边默还是他的师父。照常理,师父犯了事,相关之人不该继续留在宫里伺候啊,而冷青堂……”
钱皇后忽然抬头,一脸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