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阿信便无话可接,太子仍旧信他......
“阿信请求殿下将此事交于阿信来办,”阿信再次跪下,拱手请求,“哪怕让阿信一同相随也好,只要能保证殿下的安全!”
“这件事,只能本宫亲力亲为。何况,偌大的东宫还需要你来守着。”漠沧无痕断然否决,垂下眸子打算继续看地图,但见阿信仍旧不肯罢休,欣然将双臂撑在案上,身子前倾,俯瞰着他,“你且放心,你方才讲的那些话本宫记在心里呢,若你还是担心本宫的安危,那你下次便多给本宫备些令牌,可好?”
“......”阿信无语,他开始意识到,太子已然在一次次给他台阶下了,若是再冒犯,只会负了太子对自己的期望,索性退了下去,但他知道,这件事还得细细留心。
渐渐,整个东宫开始沉寂在一片夜色之中,一层层灯火逐次地暗了下去,最后只剩太子寝宫的几盏宫灯亮孤零零地亮着。
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过了,但不知怎地,他的精神却格外的好。漠沧无痕从怀中掏出了临别之前白饵给他的帕子,借着明亮的灯光,还能看清帕子上满是尘埃。他忽然想起了白饵糊弄囚奴囹圄大门下那群士兵的场景。
“小奴愚蠢,索性想到两马并驱,试想这次可以多运些料回来,这才......”
“他见我瘦,平日里老给我偷偷藏五花肉吃......”
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划起了一抹弧度。他在这深宫中和朝堂上与各种妖魔鬼怪斡旋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和一个女子并肩作战,而他与这个女子仅仅相
处了一天一夜,可他却觉得与她很是熟悉,他们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
此处有人目不交睫,然而另一处也有人夜不能寐。
夜凉如水,一轮孤月早已爬上天际。然而这一切都与这个小小的密室无关。
紫竹林外,浮光破寺,密室。
“宫中传来消息,五日之后,漠沧皇那个狗贼要在浮屠宫举办太子寿宴。”黎桑非靖背着的身子突然转过来,神色凝重地朝黎桑凤钰和将离道。
此时,他的肩上仍旧披着一件漆黑色的连帽斗篷,上面还沾了些许夜间的露水,整个斗篷湿漉漉的,很显然他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这个密室本就不怎么光亮,暗角那一片片的漆黑与这斗篷相衬,看得让人更加压抑。
听到消息后,最先发话的是黎桑凤钰。“占着我黎桑的地盘办太子寿宴?漠沧皇那个狗贼简直太嚣张了!”黎桑凤钰拍案而起,一对干涸的丹凤眼尤似被火烧着。不过,表面不淡定,心里却没谱。此话一出,还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再灰溜溜地坐下。
相比之下,将离却显得格外淡定,等黎桑凤钰发完牢骚,这才开口:“浮屠宫是什么地方?”
“浮屠宫是我黎桑最豪华的宫殿,每到夜幕降临,机关一动,便会出现千面琉璃、万象佛光的盛世美景,自先皇开朝以来,很多重大盛宴或者接待异国君主的仪式都会在那里举行。”黎桑非靖说着,沉重的眼皮缓缓压了一下去,声音猝然变得尖利,“那是我黎桑的骄傲!”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唯有密室一角的罅隙,水滴仍旧从容不迫地滴下。无论世事如何急迫,它从来都不曾改变。
黎桑非靖半晌才睁开眼,嘴角暗暗浮动,继续说着:“这几日来,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尝试和宫内宫外的可用之人获取联系,虽然愿意顺从的人不多,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宫内的消息有人会定期传出来,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可以及时做好准备。眼下,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皇兄打算在太子寿宴动手?”黎桑凤钰忽然抬起了疑惑的眼睛,尝试从黎桑非靖的眼里捕捉些什么,疑惑压不住,又问:“我们的计......”
“我们的计划不能再拖下去了!”黎桑非靖横空飞出一句话,抬高的粗狂声音将黎桑凤钰的话瞬间吞噬,“漠沧狗贼诡计多端,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坐以待毙,只会给他更多喘息的机会,等到他将整个黎桑都占领后,就算我们使出浑身解数,恐怕都无力回天!”
“五天。殿下想要在五天内密谋刺杀漠沧皇,殿下真的想清楚了吗?”将离将双手抱在胸前很平静地问,脸上没有一丝疑惑或者诧异的表情。
黎桑非靖轻轻将视线转到将离身上,没有很快做出回应,显然被将离不可名状的神色推入了迟疑的境地。
须臾,余光间幽地瞥见将离身旁那张展开的皇宫结构地形图,眉眼一转,才道:“我们有图纸在手,潜入皇宫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难事,浮屠宫至聚龙城的密道本宫也很熟悉,有这张图在手,我们自然可以进退自如。”
“可是......”黎桑凤钰刚垂下的眸子再次抬起,却被黎桑非靖旋即飞出的肃杀的神情逼得再次垂了下去,两个冰冷的手暗自在衣袖里纠缠。
黎桑非靖厉着眼,轻轻将漂浮的步子踱到黎桑凤钰面前:“钰儿不是向来复仇心切吗?如今怎么倒犹豫了?难道,钰儿不想复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