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叔公的身影一从我视线里消失,我便感觉象孙猴子摘了头上的金刚圈一样舒服。一下子从坐着写作业的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房间,摸出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弹弓和蟋蟀兜。趁隔壁张家人不注意,悄悄摸出了房门直奔村后而去。
因为二叔公住的村子并不大,几天下来地形我已经摸的很清楚。村子在半山腰的位子,村前只有一条通向山下的石阶。山下是一条常年清澈见底的小河。过了河上的渡口就有山路直通山外的公路。我和父亲就是从这条路来到二叔公家里的。
村后有条小路。绕过一片落石堆后分成两条。西面一条直通山坳深处。那里常年绿树参天,密不见日。听二叔公和村里人说那里面很久以前是个乱葬岗,阴森恐怖,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进去。而东面一条小道直上山顶,是平日村里人上山砍材打猎所走的一条山路。
也许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在村里人眼中阴森恐怖的乱葬岗在我的眼里可是好地方。因为平时在县城和伙伴们斗蟋蟀斗多了,都知道要找那些最擅斗的“鬼见愁”“地金刚”就要到坟场墓地去。这些地方爬蛇毒虫最多。要在这些个地方生存下去,一般的蟋蟀是顶不住的,不多时变会成为爬蛇毒虫的口中餐。只有“鬼见愁”“地金刚”这些个蟋蟀之王才能和那些个爬蛇毒虫抗衡,甚至把它们咬死打跑。
不久前墩子的一只“地金刚”就曾经当着大伙的面在蟋蟀罐里咬死了大伙从草窝里抓出的一条拇指粗细的红头大蜈蚣。墩子大名叫齐大墩,是我街坊邻居那群玩伴中的一个,年龄长我两岁,也特别胆大调皮。从此这只地金刚便成了大伙羡慕的宝贝,后来大伙几次想看看他都藏着不给。那时我就发誓,非逮个大个的“鬼见愁”和他的“地金刚”一比高低。可是平时都在县城待着,周围都是城市街巷。除了郊区的一片农田和草窝土坡,根本就没有什么墓地可去。所以心愿一直也实现不了。如今有了这个天赐良机当然要好好把握。
出了村不多久就来到了那片落石堆。石堆后的山路一分为二,我想也没想就直奔西面的小路而去。当时按时间来说应该刚好是正午时分,太阳正高高得悬在头顶。但是由于小路一直通向山坳深处。两边的山峰把整个蓝天遮闭大半。再加上小路两边千年古木众多,都是参天大树,枝叶繁茂,把剩余的天空也遮拦得严严实实。所以周围的光线并不明亮,反而有些阴森。再加上不时有一阵阵山风吹来,令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再往里走,小路明显变得更小了,路上的杂草逐渐繁茂起来,显然很少有人走到这里来过。我不禁咽下一点口水,心里有点发虚。于是把原本放在口袋里的弹弓掏了出来,上了个大小合适的石弹,紧紧拿在手上,然后继续摸索着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10来分钟,我突然感觉四周仿佛有些不太对劲。细细一想才发现,原先一路走来周围的蛙鸣鸟叫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听不到了,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有些诡异,静得有些出奇。只有偶尔一阵阵山风吹到草木枝桠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