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庞保已经跪了很长时间,可哪怕双膝都已跪的发麻,他也不敢动一下。
日头高晒着,庞保的心却跟放了冰块似的,真正是恐惧到了极点。比那日被东厂李永贞抓去审问还要害怕。
不远处,管御药局的太监崔文升站在一颗树下面,他虽然没和庞保一样被罚跪,可呆在那里也是一样的面无人色。
不时朝殿内看去,惶恐至极,就害怕突然来几个人说奉娘娘懿旨把他崔公公活活杖死。
说一千道一万,都怪庞保太蠢,竟派他表弟到东宫打王安替他出气!
他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东宫是那随便叫人闯的地方吗!
这下好了,弄出个通天的行刺太子的大案来,险些把贵妃娘娘也给害了,这庞保就是杀上一万次都不为过啊。
好在这案子现在给弄成了无头案,张差那家伙没把庞保给供出来,皇帝和太子那边又好像都不愿深究,要不然他崔公公哪能在贵妃娘娘这站着,铁定在刑部大牢关着等着杀头呢!
殿内,贵妃娘娘正和贴身侍女紫丫头说话。
“陛下真那么说了?”
贵妃娘娘手中拿着一朵紫丫头刚给她折的月季花,闻起来还蛮香的。
“王体乾是娘娘给提拔的尚膳监丞,靠得住。”
郑紫是贵妃身边的尚宫,主要管娘娘的饮食,所以平日和尚膳监那边交道较多,她对王体乾这个人观感还不错。今天皇爷在朝会上说的那些话,便是王体乾偷偷往翊坤宫递的。
“长子极孝,长孙聪慧,哼,难道他别的儿孙都是不孝的笨蛋么,还是说本宫养的儿女都不如恭妃!”
贵妃娘娘将月季扔在了地上,既委屈又气愤的样子。
“娘娘,国本已定,陛下这么说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安抚人心,要不然外面闲话乱讲的对娘娘也不利。”郑紫宽慰道。
“他们便是说上天,本宫也问心无愧!…再说这么多年了,他们说本宫还不够么,往本宫身上泼的脏水金水河都能灌满了!”
贵妃娘娘闷哼一声,虽然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丈夫二十多年没上朝,头一回上朝就为在百官面前夸赞长子长孙,这让贵妃娘娘心里头怎么都是不舒服的。
便换作寻常人家,做爷爷的只夸长房,也是叫人心里头难受的。
郑紫知道娘娘心里难受,便道:“陛下以张差疯癫结案,也是对娘娘的关心。在陛下心里,娘娘终是极重的。”
“真要这样,他就不会对我大叫大骂,不会不信我...不这样结案我郑淑就是幕后凶手吗?”
想起那天丈夫对自己的态度,贵妃娘娘顺手拿起桌上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郑紫没吭声,娘娘和陛下间的事情她这个做奴婢的真不好说。但这案子要不这样结案,再让三法司审下去就会牵出庞保来,到时贵妃娘娘再清白又如何,还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的局面对娘娘而言,已是最好的了。
贵妃可能也知道这个情况,她生了一会闷气,又问道:“太子没有说别的?”
“太子无有别语,也希望早日结案,不株他人。”郑紫说道。
贵妃冷笑一声:“陛下说他极孝,他敢不孝顺么。”
郑紫想了想,道:“太子那日过来给娘娘赔罪,看着不像是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