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同生!死同死!”
身穿黑sè甲胄的燕云军士兵们整齐的高喊着,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他们是骄傲的燕云军士兵,他们身上的甲胄,他们手里的兵器,他们身体流淌的血液都是骄傲的。他们之中有新加入燕云军的士兵,也有许多百战老兵。但他们都有着一种燕云军特有的骄傲,从不会惧怕任何敌人。
“战!”
看起来带着几分文弱的将领抽出了自己的横刀,指向远处汹涌而来的敌人。
“战!”
声震云天。
当夏军的骑兵进入一百五十步之内的时候,燕云军最外围的弓箭手便松开了弓弦。上千支羽箭密密麻麻的飞了出去,就如同扑向了一片庄稼地的蝗虫。骑兵的速度太快,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发箭,当羽箭到敌人骑兵身前的时候,已经被拉近到了羽箭足够shè伤敌人的距离。
第一轮羽箭shè过去,最前面的夏军骑兵立刻就倒下去一层。战马向前扑倒,马背上的骑兵被甩出去很远。身子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激荡起一片残雪。
临阵不过三矢
三轮羽箭过后,夏军的骑兵被放翻了数百人。但羽箭不足以让敌人进攻的脚步停下来,挥舞着横刀的骑兵一边喊着一边催动战马向前。第三轮羽箭过后,燕云军的弓箭手立刻后撤,顺着枪阵刻意留出来的缝隙退到了后面。他们没有在枪阵后面站住,而是继续向后退。
随着弓箭手撤下去,枪阵开始变得密集凝固起来。为弓箭手后撤而留出来的通道关闭,密密麻麻的长矛斜着指向半空。
退在了枪阵后面的弓箭手继续发箭,这次他们针对的不是已经冲到了五十步之内的敌人骑兵,而是骑兵后面紧跟着冲过来的大批步兵。
抛shè
向来是弓箭手对付步兵的犀利手段。敌人向前冲,弓箭手便缓缓退后,他们始终保证着足够的距离发箭。
站在枪阵后面的文弱将军面sè坚毅,但没有人看到他握着横刀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他的手心里其实都是汗水,后背上也是。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这个计策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这个时候他怎么表现出害怕?而且是他坚持要率领这一支诱敌的人马,虽然他明知道这场厮杀胜算并不在自己这边。
他叫崔潜。
他是个文人。
雪地上行军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么白痴的事……久经沙场的燕云军,怎么可能会忽略遗忘?
撞击
骑兵狠狠的撞击在枪阵上。
血浪翻腾。
……
……
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月,月光水一样洒在大地上。白茫茫的积雪将月sè反shè出去,所以夜晚的黑并不太深邃厚重。魏县的城墙上,守军打着火把来回巡视。他们不时看一眼城外,借着月sè能隐约看到雪地上那些如细微波浪般的小小起伏。
那是数千具被他们丢弃在荒野上的尸体,已经和积雪冻在了一起。
今夜当值的夏军将领是从五品的别将石松,他是大夏国将军石赞的堂弟。石赞死后,他也受到了牵连,虽然没有获罪,但在仕途上很难再有升迁。他不是王伏宝的亲信,尤其是他深知皇帝陛下对王伏宝并不是真的信任。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刻意和王伏宝拉远距离,因为他堂兄石赞的事,现在的石松已经谨慎的让人觉着可怜。
在城门楼子里守着火炉坐着,石松还是觉着冷的有些忍受不住。面对着火炉,身子前面倒是暖和起来,可背后上总感觉有一股yīn森森的风吹过似的,冷到了骨子里。
他下意识的从腰畔将酒囊解下来,刚放在嘴边就想起了大将军王伏宝立下的军规。
当值之人若是饮酒,杖责三十。
他抬起头看了看外面,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
将酒囊丢在一边,看着炉火怔怔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城墙上一个当值的夏军士兵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城外后也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
“疑心生暗鬼……”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城外的都是尸体,早就冻的跟石头似的。怕什么?尸体难道还会动?还会爬起来?尸体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尸体自然不会动。
在城外的雪地上,大批披着白袍的士兵缓缓爬行。夜sè就算再浅,城墙上的守军也看不出去二百步远。而这些披着白袍的士兵,已经悄然接近到了城墙外百步左右。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敌人也是这样靠近这座城池的。
薛万彻爬到一具冻僵了的尸体旁边,看了看那燕云军士兵死不瞑目的表情。他紧了紧拳头,眼神里都是杀意。
“你如何打下魏县,我便如何将魏县夺回来!”
想到带兵当做诱饵将夏军jīng锐数万引走了的崔潜,薛万彻心里就忍不住有些担忧。一个文人,竟是有这般魄力实属不易。更何况,他还是那样的出身。他家世显赫,本来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的。
都不容易啊!
薛万彻在心里叹了一句,他何尝不理解崔潜这样拼命的缘故?
崔家,靠过来的有些晚了。
要想出头,需要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