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库中所有菜油都取来。”
李闲想了想又问道:“城中可有石灰?”
雄阔海点头道:“有,正在修缮城墙和城中县衙,有不少石灰粉。”
李闲吩咐道:“全都运到城墙上来。”
徐世绩忍不住插嘴道:“将军若是打算死守,可以用沙袋将这段最低矮的城墙上隔出壁垒。这样即便王薄的人马攻上城墙,也无法扩大攻占的区域,再以弓箭手射杀,这段低矮城墙守的三五日当无问题。”
李闲点头道:“如此甚好。”
雄阔海连忙吩咐手下士兵和民夫按照李闲和徐世绩的吩咐将菜油石灰粉和沙袋往城墙上搬运,这段低矮城墙上的壁垒才堆起来,派出去的斥候就陆续回来报告消息。
“报,王薄军距离宿城不足二十里。”
“报,王薄军距离宿城不足十里!”
不多时,便能从城墙上看到东门外远处一片尘烟飞起,遮天蔽日。
尘烟中,数不清的旗帜飘扬,黑压压的王薄军如一道洪峰般汹涌而来。从城墙上远眺,王薄大军便如数不清的蚂蚁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尘烟飞荡,东半边的天空都变得昏黄一片。那队伍连绵不尽,东门外的整片大地很快就被铺成了一片黑色。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接天连日。
王薄此次倾巢而出,十五万大军看起来那是何等的气势?
虽然在城墙上看到王薄的人马潮水一般涌过来似乎很快便能到了近前,可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王薄的人马才在宿城外缓缓停了下来。而那遮天蔽日的尘烟先如一阵飓风般狠狠撞在城墙上,顿时,城墙上的燕云寨守军身上就落了一层尘土。
等尘烟散尽再去看,却见城外大地早已经变了颜色。
黑压压的人马,铺满了视线可及之处的所有土地。
李闲挥手扇散漂浮着的尘烟,指着下面王薄的人马笑着问道:“懋功兄可曾见过数量如此之巨的人马?”
徐世绩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曾。十五万大军,看起来真如一道黑潮,将军你呢?”
李闲微微点头道:“大业八年,我在辽东。”
徐世绩恍然,自嘲一笑道:“倒是忘了燕云这个名字。”
李闲笑了笑,指着王薄人马又问:“懋功兄以为王薄这十五万大军如何?”
徐世绩看着下面笑了笑道:“鸡鸭再多,也是盘中之食,牛羊再多,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在我看来,这十五万大军,不过是插了草标卖头的死人罢了。”
李闲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懋功兄,我可不上你这当。就算是十五万个不会动的草人,我砍完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算是十五万野狗,扑上来也能把宿城这低矮城墙撞坍了一片。你就算说外面是十五万只兔子,我现在也不出去跟兔子打架。”
徐世绩哈哈大笑。
……
……
王薄率军在宿城外停了下来,手搭凉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宿城城墙。看了一会儿后王薄哈哈大笑,指着宿城方向大笑道:“如此低矮城墙,也想挡得住我十五万大军?”
他回身吩咐道:“孙干,你去城下问问,是燕云寨李闲那厮哪个手下守城,告诉他,出城投降,还有一条活路。若是被我破开城门,宿城之内鸡犬不留。无论人畜,必将尽屠!”
他手下大将孙干领命,带了几十骑人马出阵直奔城下。
离着城门口百米外站住,孙干仰着下颌大喊道:“城墙是燕云寨的哪个首领?知世郎说了,速速开门投降,不然我大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雄阔海看了李闲一眼,李闲微微颔首,他便大步走到城墙边上,俯身对城外孙干大声喊道:“某乃燕云寨李将军麾下步军都尉雄阔海,你又是哪个?”
孙干大声道:“某乃知世郎手下大将孙干!”
听到这个名字,李闲忽然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若是与他相熟之人看到的话,只怕立刻就会心中发寒,因为这种坏坏的笑容,正是李闲心中有了坏主意时候的表现。他缓步走到雄阔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雄阔海一怔,随即嘿嘿笑了起来。
孙干问完之后见城墙上没了动静,于是扯着脖子大喊道:“知世郎说了,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是过了一炷香,就算你想跪下投降也就晚了!”
雄阔海听了李闲的吩咐,往城下伸着脖子问道:“你真的叫孙干?”
孙干一愣,随即怒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家孙将军!”
雄阔海嘿嘿笑了笑,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干!你娘好吗!”
孙干一愣,随即立刻被气的脸色煞白。他伸出手指着雄阔海,可是憋了很久竟然一个字都没能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