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便是贼,最起码,在你们张须陀将军眼中,我便是贼。”
罗士信一窒,走过来拍了拍李闲的肩膀说道:“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哪里还分得清何人是贼何人是官?官府**民不聊生,赋税一年比一年高朝廷根本就不管地里粮食颗粒无收,逼死的人还少么?我倒是听说河北窦建德攻下县城然后召集难民屯田,贼人控制地方的百姓日子反倒过得好些!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他笑了笑道:“如今在我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官与贼,只有亲人与敌人。
“张须陀老将军视我如子嗣,我视其为亲人。秦大哥视我如幼弟,我视其为亲人,齐郡百姓视我为同宗,我视其为亲人。而你,视我为兄弟,你也是我的亲人。”
李闲只觉得心里一热,脱口而出道:“那你便留在这寨子里!”
罗士信缓缓摇头道:“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我说过,齐郡百姓视我为家人如今需要我守护齐郡,我如何能走开?”
他看着李闲极认真的说道:“我只盼你我兄弟没有疆场相见之时。”
“你在齐郡一日,我燕云寨的人马便绝不踏足齐郡土地之上!”
“多谢!”
罗士信怔了怔,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这两个字。
拎着李闲为他准备好的干粮酒食,罗士信前后停留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告辞离去。这次李闲下令打开寨门放下吊桥,骑马一直送出去三十里,罗士信再三劝他回去,李闲担心他路上不安全,拨了三百精骑保护罗士信,罗士信推脱不过也只能答应。看着李闲身后那精锐的骑兵,罗士信叹道:“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我们齐郡郡兵到现在也凑不出千余骑兵,倒不是没有马没有人,而是没有骑兵的护具兵器,你这山寨倒是这么多精骑!小心老子看的心痒痒,临走将你这山寨打劫个干净。”
李闲摊了摊手道:“随时欢迎光临!”
罗士信止住笑容,伸出手道:“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必有再见之日!”
两人击掌,李闲肃然道。
罗士信哈哈一笑,随即骑了李闲赠给他的契丹名种一路绝尘而去,三百骑兵在后面相随保护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李闲一直等到烟尘散尽才拨马回去,心中还是感慨莫名。他实在没有想到罗士信竟然会冒险千里迢迢的来给他报信,这等大罪若是有人告到朝廷里只怕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幸运之事。
李闲回到山寨之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水寨。将还没有起床的陈雀儿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然后两个人又去找朱一石。到了朱一石的小院外李闲就不敢如此放肆了,毕竟朱一石是有家室的人。在门外呼喊了两声,朱一石手忙脚乱的披着衣服开门小跑着出来。
“走!”
李闲一手拉了一个道:“今日你们两个陪我畅游水泊!”
……
……
“不管冯孝慈用什么手段引诱咱们出去,咱们若只是坚守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那糊涂皇帝点名让冯孝慈来剿了我,他耽误不起!身为大隋的官员,他比咱们更清楚那个糊涂皇帝什么脾性,若是久战不克,无需咱们杀他那糊涂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李闲躺在甲板上头枕双臂,看着天空中的浮云轻声说道。
“咱们若不出巨野泽,冯孝慈急了也只能调集船只进入水泊。”
陈雀儿道。
朱一石想了想说道:“朝廷水师如今在江都护驾,这附近找不到大船!”
陈雀儿道:“他不熟水路,根本就不敢贸然进来!”
“他不进来……”
李闲看着浮云微笑着说道:“咱们就逼他进来。”
“怎么逼?”
朱一石和陈雀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闲高深莫测的一笑,指了指郓城的方向道:“咱们才从什么地方回来,便从什么地方着手逼他冯孝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