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禄看着桌案上刚端上来的一盘切好了的熟肉皱了皱眉,没回答张金称的话而是指着那熟肉-道:“我可不好这一口。”
张金称哈哈笑了笑道:“这是牛心,不是人心。”
“真的?”
钱禄瞪着眼问道。
张金称自己捏了一块熟肉放进嘴里咀嚼,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就是没有人心肉细。”
钱禄这才放心,也不用筷子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道:“大当家,你问我为什么刚才不说话?这你还不明白?不管你要干啥,我都是支持的。咱俩是儿女亲家,翠枝是增福的婆娘,你就那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咱俩忙活来忙活去,还不是为了他们小一辈的?所以啊,我不能逆着你,我得随着你,你说咋干咱就咋干。”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张金称喝了口酒,总觉得不过瘾。
“来人,昨天不是有个偷别人家里牛的混账还被关在水牢里呢?”
张金称问道。
亲兵过来连忙说道:“是。”
“去去去,把心剜了给我炸了送上来。”
张金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即将那盘子牛心往钱禄面前一推道:“一点滋味都没有,淡得要命,你爱吃都归你!”
钱禄叹了口气道:“大当家……这人心,以后还是少吃点吧。”
张金称笑了笑道:“你没吃过你不知道,那滋味妙的很。”
只十几分钟,一颗油炸熟透了的人心就完整的放在一个盘子里端了上来,张金称也不怕烫,迫不及待的抓起来咬了一口,然后又灌了一口酒舒畅道:“痛快!”
“老哥,这说来说去,你对渡河北上怎么看?”
张金称问道。
钱禄喝了口酒,看了那缺了一块的人心一眼,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好歹被他压制下去后说道:“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钱禄叹了口气道:“大当家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也没啥野心。要我说现在的日子过的就不错,最起码不用愁吃愁喝的了吧?而且手下还有五千来人的兵,还有几个嫩得能捏出水来的小妮子给暖被窝,我就知足了。大当家你想听我的实话,那我的意思就是现在占着巨野泽过日子就挺好。只要咱们不出去,谁也打不进来。不用担心死在沙场上,也不用担心那几个小妮子便宜给别人。”
“瞧你那点出息!”
张金称有些生气道:“那你换过来想想,如果咱们在高鸡泊被官军围剿,高士达在巨野泽他会怎么样?”
“那他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钱禄吐出一个并不是很合适的词,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张金称也是个大老粗,自然也就不在意。
“大当家,你就说吧,你要是想打,咱就干他娘的。我刚才也说了,我这个人胆子小也没啥野心。手下那五千士兵放我手里也是糟蹋了,大当家一句话,我就把人都划到你的勇字营。”
忠勇仁义山海定,这是巨野泽的七个营。
“我要你的人干嘛!”
张金称对钱禄的态度很满意,他笑了笑说道:“打是肯定要打的,所以,明天议事的时候你得站在我这头。高天宝那个外人肯定是愿意去救高士达的,这样咱们就占了一小半人。”
“可王运来他们四个不还是不答应吗?”
“王运来?”
张金称笑了笑,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一个死人,没机会说话了。这一年来他们几个是安稳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已经忘了这日子是谁给他们的。既然他们忘了,我这个做大当家的就得提醒提醒。”
他指了指外面说道:“我刚才已经下令,让王运来带着他的忠字营连夜出泽去打东平县城,已经这么晚了,天这么黑,他回去召集人马万一从山上摔下去,岂不粉身碎骨?”
正说着,裴净进来,贴着张金称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金称笑了笑道:“明天早饭也有得吃了。”
钱禄心中一震,他知道巨野泽里已经没有王运来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