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掉手里的菜卷,嘉靖一边说道:“大哥当初就说过,朝野上下,有能力者很多,但是愿yì为朝廷出力者很少。现在想来,真是这么一回事。就拿今天那些人来说,金舜举、李虔甫他们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主。又有满腹经纶,如果说让他们练兵,也肯定能练到这种地步,但是他们练出来的兵,肯定不会只听朕一个人的。就拿边地来说,有些地方的兵,据说只认自己的将主,换个人过去接手,都可能压不住场子。只有这九千人,朕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让谁管他们,他们就听谁的话,这才是朕要的部队。今后这个宣教官,朕一定要推广开来,把他们派到各处的部队里,肯定比监军好用。”
“宣教官确实可能比监军好用,关jiàn还是要让士兵明白,自己是万岁的兵,不是其他人的兵。做到了这一步,他们就只会砍人,不会去问为什么要砍人,被砍的人有什么罪过,那些不是他们该考lǜ的问题。这些人,就是刀,刀的作用是砍人。决定砍谁,是拿刀者的事情,刀本身,不需要思考原因。他们只需要考lǜ,怎么砍的更准、更狠,更快就好了。练兵五营,一万五千人马,转战东南、屯门、现在还有一万三千多人,这些人,都是天子您的快刀,随时可为万岁杀人。”
嘉靖点点头“好一口快刀!这刀的刃口,朕看见了,绝对合用。东南杀倭,杀的痛快!杨慎和大哥的奏折,朕每次都看,对比武宗旧例,当初武宗朝时,也不见能斩杀真倭千级,只这一项,满朝文武,谁人能及?不过还是委屈大哥了,明明那些钱,你是替朕拿的,最后却要你来扛起这个名声,这是朕有负于兄。”
“万岁别这么说啊,臣是做里子的么,做里子,干的就是脏活累活,没人愿yì做的活,都是我来做。其实他们弹劾我,也在情理之中,我做海贸、粮食、绸缎、瓷器,这是在抢他们的钱。他们自然恨不得把我食肉寝皮,如果有一天我做到让所有人都夸奖我,那这官就真的不该做下去了。”
嘉靖哈哈一笑,“几天之前,有人在这里,也跟朕谈过道术之分。与大哥你讲的一样,他确实是在强调道,而不强调术。与你可以算一个知音,他认可你的术,但是认为你破坏了道,所以建议朕把你先束之高阁,等你明白了道为何物之后,再行起用。话说的多漂亮是没用的,他的心思,朕是明白的。锦衣卫复建了,你又从东南回来,所有人都知道,朕要用你掌管锦衣。他们不希望这样,你和朕一条心,你来管锦衣卫,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能让你闲置几年,把指挥使这个位置交给朱宸那样的人做,等几年之后你再出来时,整个锦衣就废了。到时候裁或不裁,都是一个样子,反正奈何不了他们。”
事实上不独是锦衣卫,包括杨记也是一样,这种商铺的运做,也是依托于强大的权力护身。如果杨承祖真被罢了官,或是被收了实权,那么这么大的商铺,名义上就没了可靠的靠山,局面就维持不住。会有很多人出来对杨记进行打压,攻击,然hòu就是拆分,在其巨大的尸骸上分一杯羹以自肥。
杨记的那些福利手段将被停止,粮食保障之类的措施,也将彻底废除,粮价又会变回以前。之前杨记聚集的人气,因为这种信用的破产,也会消耗殆尽。即便未来杨承祖东山再起,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杨记也没法再开起来。
嘉靖叹了口气“朕其实有点不明白,那些夫子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值经筵的时候,为朕讲圣人之道,也能侃侃而谈,恨不得让朕成为一个圣人。可是结果呢?现在杨记出来了,京师的粮价降了三分之二,连带着,其他的商品也在降价。他们当朕不知道,皇姐是经常出去买东西的,她什么不知道?这是好事啊,东西便宜了,老百姓可以吃上饭了,农民安心的在家种田,城里的流民少了,没人想着一定要活下去,然hòu起来造反了,他们反倒不高兴了。说好的圣人呢?不是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么?”
“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些人不是民啊。”杨承祖随口丢下一个肉卷,放肆的大嚼“并不是所有两条腿走路会说话会喘气的,都被他们当做民看的。这帮人说的爱民,也不是爱那些种田的,无业的,更不是食宿无着要造反的。他们说粮贱伤农,事实上,杨记的粮食收购价,就是比照正常时节定的。灾年的时候,市面上米贵如珠,那些农人的粮价,其实是不涨的。只是在卖出来的时候,加了钱,种田的人并不是到了灾年收入就高,相反倒是会饿死。等到了丰年,粮食打的多了,收米时,是会降价的,最后反倒是粮食种的多,收入倒下去了。杨记的粮食统购统销,不求利益,砸了他们手里的饭碗,他们自然要恨我,要将我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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