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的面皮白净,仪表堂堂,很是有些威风。杨承祖看了他几眼,冷声问道:“你是?”
“卑职广西都指挥同知沈希仪,见过大都督。末将世居广西,久与这些土司打交道,对他们的事还算是了解,这些土人并不是真的目无朝廷,只是未奉王化,不懂礼数,大都督不要见怪。”
他与岑猛似乎很熟,又转头对岑猛道:“这种场合闹饷,也亏你想的出来。你的脑子不好使,就多问问你岳父,不要糊涂的被人当了枪使,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不带你的人回营房去,非要闹出事来么?”
岑猛正好借这个机会做落场势,长出一口气,点点头“沈兄弟,你是我的结拜手足,我们这些人,都卖你面子,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听你的就是。”
杨承祖这时倒没顾上岑猛,而是端详着沈希仪,心里小声念叨着:沈希仪,会不会有个捕快叫王动啊……。他虽然对于历史上的素养很差,但托一本江山打头读物的福,对于沈希仪是知道的,似乎这人,是个很不错的武将来着?看他年纪轻轻,就升到了都指挥同知这个位置上,似乎也确实有点本事。
当然,有本事的人,未必和自己是一条路上的,比如王守仁,不管有多少穿越者一见王守仁就两眼放光,杨承祖对之也只敬而远之。他今天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拾岑猛一通,为朝廷立威,如果能逼反他,就顺手把新军安插到两广一到两营,在这里增强朝廷控制力。可是沈希仪明显是替土司说话,他心里对这位名将,也就有了些芥蒂。
毕竟初来,也不好跟所有人弄僵,表面上还是卖了沈同知面子,对于岑猛没继续追究,这一场风波似乎真的就此化解。广东本地官员,这时也依次过来拜见钦差,迎接钦差进城接风。
两广总督张嵿与杨承祖并马而行,一边叙旧,一边表达了对杨承祖的感激。他的族人还在萧山,如果不是新军驻扎,他的家人也难免受倭寇袭扰。由于家里的书信早就到了,他是整个两广高层中,对于新军战力最为看好的一位。但是这次对佛郎机作战上,这位总督并不是军事主官,真正承担指挥职责的,乃是广东提刑按察使,汪鋐。
汪廉访并没在码头上迎接钦差,据说是忙着什么要事,实在抽不开身。一边的布政使吴廷举则冷哼着“他成天和一群工匠混在一起,鼓捣着什么佛械,连钦差都不肯来迎接,这官做的,也当真是越做越回去了。前者失机败阵之过,朝廷还未降罪,结果他自己不反省,还是我行我素,目无上官,早晚要吃大苦头。”
他又朝杨承祖一施礼“钦差放心,下官定竭尽全力,协助钦差扫荡佛夷。那些粮饷么,我看还是先存在藩库里,不要下发。就算发下去,也落不到狼兵手里,白白打了水漂。下官这段日子一直在筹措粮款,我们广东还算富庶,狼兵开支足以自给,怎么能让钦差出钱发饷?”
他正说着,只听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闷雷似的声音,随即就看到硝烟渐渐升起,几名护卫武将提马上前,只待冲锋。很快消息就传了过来,并不是佛郎机人进攻,而是汪鋐试制新式火药出了问题,导致火炮作坊爆炸,大家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