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啊,就是年纪轻,容易冲动,你看,刚看了一场抄家,就上瘾了。”杨承祖含笑看着蒋大郎,他这种语气不怎么尊重,只是蒋大郎现在看杨承祖的眼睛里,已经多了几丝崇拜,倒是没因为对方的语气而有什么不快在里面。或者对他来说,像这种人,就该这么说话才对,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下次让我参加吧,我也可以动手,或者帮你骂人。”蒋大郎锲而不舍。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不想教坏你们这些小孩子,再者,你多半没机会了。杀鸡给猴看的道理懂吧,可是如果把鸡和猴都杀了,那谁来下蛋,谁又来给咱们耍呢,你说是不是?毕竟这么多田庄,这么多的佃户,王府的人,是管理不过来的,必须要用庄头。再者不管是开垦荒地,还是组织生产,这些都离不开庄头,田地收成好,庄头是有贡献的。不过他们认为这种贡献,可以大到田地归自己所有,那就是脑子不清醒了。我没想过把所有的庄头都干掉,只是教教他们该怎么做人就够了。”
“仪正,你的意思是说?”
“祝广是这些庄头里腰杆最硬,也最能闹的一个。收拾了他,其他人就知道厉害了,所以就从他开始动刀。我们这一出城,那些庄头的人,也就都撒出来探消息,嗅味道。方才抄祝家时,我想其他那些庄头的耳目,也都看到了,咱们再走走,就能看到他们的反应。”
“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集合丁壮,跟咱们来打?”这蒋大郎说到这个可能时,语气中不自然的带上了些许兴奋之意。在他这个年龄来说,对于血腥的恐惧其实是远远小于期待的,他从骨子里甚至希望真的打上这么一架,也好见一见传说中的血流满地,骨断筋折是什么样子。
不过杨承祖的话,让他这个希望瞬间破灭了。“你说的可能确实有,不过不大,他们毕竟是庄稼人,不是强盗。眼下这个时候,如果他们敢这么搞,我马上就可以说他们是宁王的同党,接下来就是官军来抄家。能给王府田庄当管事的,至少没有白痴,他们不会用这种办法来硬顶的,我想接下来,多半还是要谈。这就叫打得一拳开,免去百拳来。”
果然,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有两个庄子的庄头过来迎接。这次带来的可不是青壮子弟,而是庄上的妇人,手里也都拿着热腾腾的饭食汤水,见面之后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恭顺。
杨承祖也没有像之前对待祝广那般,采取强硬对抗,似乎他的火气在祝家那用完了。对这两个庄头也十分客气,那些饮食也让士兵放心吃用。吃饭休息的当子,帐房与仓大使开始拿着帐本,给那些庄头算帐。
这两位庄头也不告免或是讨价还价,而是利落的答应补足积欠。银子部分,自己会想办法支付现银,至于粮食,则稍后会让人装车送到府里。即使有人因为数字上的差距表示暂时还不上,也愿意立下字据,以较高的利息,向王府借贷,用借贷的钱款缴纳租赋。
杨承祖于他们的态度,也报答以宽厚的对待,赋税计算上,也适当的给予了减免,或是分期付款的方式,总之这两个庄头最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与祝家那一路哭嚎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支人马并没在田庄休息,而是选择了在野外露营。一个个帐篷支起来,大家点起篝火,加热着随身带的干粮。杨承祖这几个军官,则有士兵专门伺候着,还有人去捉了鱼为他们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