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去捉如仙的手,不想如仙却异常巧妙的滑开。笑骂道:“您就别拿我开心了,这河南八府又不是啥富庶之地,老百姓凭什么往这跑啊?再说不是灾荒么,你哪来的粮食?我看你不是好人,嘴里就没实话。算了,不理你了,我招呼生意去了。”
她那轻嗔薄怒,简直让这商人魂都飞了,忙道:“别走啊。小娘子,你听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有仙师指路,说只有到河南才有活路,大家才往这里来,没错的。我们几个都是粮商,什么时候,我们手里也得有粮啊。要是没我们,湖广怎么闹灾啊。这个你就别问了,小娘子,我便宜点卖你粮食不行么?我这还有个朋友,手里有几千斤新茶呢,你用的上。”
如仙靠着几句话外加几个笑脸,就把杨承祖想打听的消息扫听了个八成,接着就寻了个由头摆脱了几个商人,去招呼其他人了。杨承祖听了一阵,知道这几个客人应该没什么城府,左右不过是被如仙的姿色迷了,所以话就多了一些。
他对如仙使了个眼色,起身出了茶楼,直接到了卫里。正惦记着找几个老人过来,说说这个动向,不想宋连升抢步上来道:“大侄子,我们在乡下收到消息,咱们滑县来的流民,似乎有点见多啊。听口音,大多是邻省过来的,莫不是黄河又发水了?”
大明朝一等一花钱的勾当就是河工,每年投到河工上的银子都是一个天价,但不投又不行。大明的江山细说起来,都是龙王保佑,当年大元搞河工搞的天怒人怨,石人一眼,才有了大明如今的社稷。后世者绝不敢把水利轻视了,不管财政如何紧张,用在治河上的银子,从不曾短缺过半文。
可是黄河水患到这个时侯,已经不是单纯有钱以及肯花钱就能解决的,很多时候就是河也治了,钱也花了,该发水还是发水。眼下又是到了水生时节,这么多难民过来,让宋连升敏感的意识到,是不是哪里又黄河泛滥,导致灾民都逃来了?
要知道每到这个时候,都是锦衣卫最紧张的时刻,一大群没饭吃的饥民凑到一起,很容易产生治安问题。更有可能是某人振臂一呼,就来个攻州夺县。杨承祖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忙问道:“现在外面粮食什么价?”
“粮食?怎么问开这个了?”这回轮到宋连升愣了
“你担心灾民来了之后,粮食涨价?这个你倒是多虑了,他们想买粮也得有钱才行。我看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手里没钱,想买粮也买不起,应该不至于粮食涨价。听说县里几个大户,已经开始准备赈济灾民了,咱只要防着有人闹事就好。我已经派了人下去,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若是有人煽动民变什么的,咱们直接动手拿人,再不成调动军卫就是。这粮食的事,归衙门口管,咱不操这个心。”
这就是当下大明文武衙门的一大弊病,谁都只管自己,不管其他衙门的死活。左右是自己的差使能交代下去,其他人爱死不死,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杨承祖笑了一笑,却是吩咐人去给自己准备了一身短褐,头上换了块包头巾,又在脸、脖子、手上涂了些土,顿时就成了个干力气活的苦力模样。
宋连升道:“大侄子,这打探消息的事,轮不到你,有别人出手就够了。你何必自己去那受这个罪。”
“多谢宋叔关照,这事吧交给别人办,终归是不如自己走一趟放心。自己去一趟,就什么都清楚了。那些难民又不认识我,我自己有把握的,就算认出来,他们也最多就是不说什么光天化日,不敢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