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印可是个清官,到任不足一年,才给家里弄了三千多两银子,外加修了一次祖坟,哪来的五千两?县衙东西两库里,倒是有新收上来的税粮五千多石,就你们这点人,搬的动么?
他倒也好说话,说要打个条,拿给县里的大户,让大户们先把钱垫上。当然这事不能惊动锦衣办,还是得让县里的人出面。焦榕是县令的心腹,又是户房的经承,这事他办正合适。
可是等两个汉子把条送到焦榕手里,焦榕一看就傻了眼。这纸条上写的人名不是什么县里的大户,而是衙门口的几个捕快。这是什么情况?分明是大老爷在用这种方法,向外面报信:自己被歹人架票,快速点兵来救。
说到这,杨承祖有点明白,为什么焦榕不敢去卫辉府搬兵。实在是自家老爷被绑的这地方,有点尴尬。如果卫辉府的知府拿这个问题做点文章,张嘉印前途不怎么看好。可是,他怎么就想起找自己来了,这是不是阴我?
“我说,你们衙门口那么多老爷呢,大老爷不在找二老爷,二老爷不在找三老爷。实在不行,找教谕,反正都是你们衙门的人,发签票拿人就是,找我干什么。”
他说的二老爷三老爷,就是县丞、主薄、典史这些知县部下的佐杂官。外加滑县教谕虽然不负责治安这部分工作,但是眼下大令都让架了票,你不出头营救领导,合适么?
“别提了,几位都在香满楼呢,我听那两个趟将说,教谕被捆的时候,正和兰姐儿那讲孔孟之道,因为讲的太投入,连衣服都没顾的上穿。”焦榕与这位教谕向来不对盘,又是知县的人,自然不介意在这时候落对方面子。“咱们滑县的几位老爷,都叫趟将们一勺烩了,就连大老爷身边的几个贴己人,都给捆了个结实。现在县里说了最算的,是我。”
他这话说的也无奈,人家贴己人都被绑了,怎么你没被绑?都去香满楼谈论工作,怎么你没去?说到底,这还是跟领导跟的不够紧,身份不够啊。不过他这么一说,杨承祖也明白过来,这事确实有点麻烦。
那帮人到底是趟将还是锦衣卫,焦榕根本拿不准。认为对方是趟将,完全是依靠知县传出来的字条进行分析的,也就是说,是张嘉印认为对方是趟将,而这事还吃不准。
所以事过去一宿,滑县的武衙门乃至巡检司,都没介入此事也就不难理解。一来是要注意影响,知道这事的人不适合太多。二来,就是那些衙门的当家,即使知道了这事,也得装不知道。
锦衣卫不穿制服的前提下,跟趟将差别也不是太大。万一自己贸然出手,拿错了人,这个事谁来善后?即使对方真是趟将,他也打着锦衣卫的招牌不是,河南的锦衣千户宋兆南也不是省油的灯,事后万一一歪嘴:好小子,我们锦衣卫的真假,你都敢做主帮着鉴定了?自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犯的上惹这样的麻烦么,这事还是找锦衣卫,自己清理门户为好。
杨承祖想了一想,忽然脸又一沉:“焦榕,你老小子敢阴我?就算是要找锦衣卫,县城里几位老前辈在,哪有我说话的地方,你不找他们来找我,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