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春野樱上辈子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理想主义者,觉得人类如果能摒弃肤色、民族、国家、文化的差异,减少内耗,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大同社会,那无疑就是人类的终极理想了。
所以她觉得这种刻意制造人群间隙的话语,简直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等她被现实打脸打多了之后,从理想主义者变成实用主义者之后,她渐渐觉得……这话说得真的很有道理,现实就是即真实又残酷的。
你把别人当自己人友善对待,别人根本看不起你,甚至恨不得你去死。
包括自诩文明程度很高的某些族群……呵呵。
所以到了火影的世界里,她的观念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当然,以忍者的平均道德水平来看,春野樱已经算得上非常温柔善良了。
歧视是软暴力,六十年间打了三次忍界大战的忍者和忍村并不流行这个,他们对非本村的忍者更多的是敌视,乃至赤裸裸的暴力厮杀。
而歧视更多地发生在人柱力身上:因为愚昧或者恐惧,人柱力在村中总会受到异样的眼神甚至得到白眼看待。
春野樱倒不是歧视鸣人。
但是她对九尾充满了成见。
木叶的历史,跟九尾沾上边的事件没一件好事,九尾带来的是充满毁灭与杀戮的灾难。
春野樱现在也亲身接触过九尾了。从它的查克拉质感和它的话语中,樱看不出九尾有丝毫的善意。
但是鸣人在提出与九尾交朋友的说法时,春野樱并没有阻止他。
她自己在这个年龄段,也是满脑子都是天真想法的中二少年,想事情总会思考得太过理想、太过简单。
少女没说什么,等着看桀骜不驯的九尾是怎么回应。
——九尾恶毒的话语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放弃吧,鸣人!”春野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一头有智慧,对人类却只剩下憎恨的野兽!”
鸣人摇摇头。
让春野樱很是意外的是,他释放的善意被九尾如此践踏,鸣人仍然面色沉稳,眼神坚定。
能够如此冷静地接受挫折,鸣人的成长真是令她惊讶。
“因为是人柱力的缘故,我也曾经是村子里的一个‘异类’。”鸣人摊开手,缓缓说道,“其实,在很多人看来,我就是九尾,我就是在这种被人白眼甚至敌视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所以我很能理解九尾你的心情。”
橙发少年抿着嘴,又苦笑了一声。
春野樱微微皱眉,伸手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却也无话可说。
她知道,鸣人并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他需要的是认可。
“说实话……那时候我也有过报复村子的念头,想过将所有人杀死,屠光整个村子。”鸣人脸色肃然,沉声说着,将自己心底的秘密也掏了出来。
无须讳言,即便是看起来总是一脸阳光的鸣人,心底里也产生过很多黑暗的念头。
毕竟……他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跟九尾你的想法差不多吧?”他自嘲一笑。
妖狐瞪着浑黄的兽眸,冷眼望着鸣人。
“哼。”对于鸣人的问题,它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回应。
“我从自来也大叔和小樱那里了解过关于九尾你的历史……你两次袭击木叶,造成了很多人死亡。但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是被人操纵的。”鸣人也不以为意,声音平稳地继续说道。
“所以九尾其实也是受害者,不分青红皂白就被当作加害者的受害者。”鸣人这句话是对春野樱说的。
他看出了樱对九尾潜意识的敌意。
少女抿了抿嘴唇,对鸣人的结论不置可否。
乍一听,恶贯满盈的九尾好像被洗白了,但是细想一下,鸣人的说法其实也不无道理。
九尾袭击村子的两起事件中,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宇智波斑和另一个暗中操纵九尾的神秘人,九尾只是从犯,甚至更正确的说法,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
但是,这样就能把九尾洗得干干净净的话,感情上春野樱完全没法接受。
她忍住打断鸣人对话、与他辩论的冲动,安静地继续听他说话。
“我也被误解过。”鸣人转过头,对着九尾说道,“你在我肚子里都看得到吧……你我都明白,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是多么难受。”
鸣人比九尾更可怜。
九尾好歹也是实实在在对木叶造成了伤害。鸣人按理说是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九尾的英雄,至少也是英雄之子,结果却被如此对待。
九尾仍然一声不吭,眼神阴鸷不变。
“我比九尾你更幸运。”
“因为我遇到了理解我、认可我的人。”说道这里,鸣人淡淡一笑,转头望了一眼春野樱以及不远处站着的佐助。
后者还以他一个简单的微笑。
鸣人继续回忆着,还有伊鲁卡、卡卡西、鹿丸、丁次、三代火影……许许多多的人。
正是这些人的存在,温暖了鸣人的心灵,使得他不但没有陷入憎恨的深渊,反而产生了要得到所有人认同、成为火影的念头。
或许这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吧。
鸣人脸上温柔的笑容仿佛刺痛了九尾,它低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它恶狠狠地望着鸣人,充满煞气的竖瞳看起来极为危险。
鸣人却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回望过去。
“从来没有人愿意理解过九尾的想法吧……”
“我想成为第一个这样做的人。”
他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