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湍急,我借着水囊的浮力,果然勉强多撑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要冻死在水中,运气倒也不错,东都城里的倚香楼正包了一艘最大的花船,在上面进行花魁选拔,才艺展示,我被楼里的姑娘秋雨所救。
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见我长得不错,才愿意捞我上来,还想转手卖了我。
可惜我当时瘸着腿,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她想卖别人也不敢收,她便又想将我扔回水里。
我也怕死,见她衣着首饰半新不旧,一看便是不入流的下等妓子,便胡诌自己擅长作曲,承诺有办法将她捧到花魁的位置上,她这才勉强留下我,请了大夫给我诊治。
你们应当见过她,听说她现在是知州郑大人的新宠,很得郑大人喜欢,经常带她参加席宴。”
宣和帝面色铁青,双拳紧握,他隐隐有了猜测。
沈峤早已听得入了迷,凑到桌前,面色有几分震惊,“难道秦大人是那个幕后作曲人?
可那歌姬明明说这曲子是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妇人所作,竟敢诓骗我们,若不是她说谎,属下定能早早找到秦大人!”
秦念之摸摸鼻头,面上闪过几分尴尬,索性实话实说,“她倒也不算骗人,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沈峤面色闪过惊疑,紧接着燃起一股无名之火,看向秦念之的眼神带着怜悯钦佩。
“秦大人能屈能伸,在下佩服!你为了躲避元宝那恶人的搜查,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扮作女子。
难怪,这么多人翻遍了整个东都城愣是没找到关于你的任何线索。”
“额……倒也不算委屈。”
秦念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解,纠结着,干脆点破自己的真实性别,“也算不得男扮女装吧,我本来就女……”
沈峤笑着打断秦念之的话,“也是,秦大人本就生的女相,若扮起红妆来,定能艳压群芳,就是……就是胸太平了。”
他的目光在秦念之扁平的胸前扫过,十分中肯地评价到,语气间还有些惋惜的意味。
秦念之未说完的话,瞬间堵在胸口,气得冷哼几声。
“呵,我胸平不平,干你何事!”
沈峤并未起疑,只当秦大人不喜被人品头论足,摸头傻笑,“在下就是想说秦大人生得好,貌比潘安,这般天人之姿,举世无双,男女通吃,嘿嘿……”
宣和帝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他瞬间两股兢兢,自动消音。
秦念之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反正自己无意隐瞒,能不能理解就是他们的事了。
“我便在倚香楼住了下来,我替秋雨写了曲子,她也有几分手段,不过短短两三月便成了倚香楼的台柱子。
本来我俩相安无事,她想成为东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娘子,我想避开元宝等人的搜索,倚香楼里龙蛇混杂,正适合我隐藏身份,顺便养伤。明明是互惠互利的事,可她……”
说到这里,秦念之的眼眸闪过几分杀意,“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为了控制我,使我终身为她所用,将我囚困在倚香楼后废弃的小院中,又买通庸医耽误我的治疗。若不是我还有几分警觉,早就成了一个无法自理的半瘫子。
后来,我发了狠,几乎与她撕破脸,以曲谱相要挟,才请来了个靠谱的医者。
那老者心善,医术也好,他治好了我的腿伤,还愿意替我隐瞒,我便一直装作不良于行的模样,骗过了秋雨等人。
再后来的事,你们便知道了,我养好了伤,便设法逃出倚香楼,却被扒手偷了荷包,又被人装进麻袋,送到了这里。”
宣和帝心痛得几乎无法出声,念之说得轻描淡写,可被耽误的断腿,要想重新长好,只有再次打断,重新固定……
我的念之该有多疼啊,他一身伤痛,孤苦无依,还要提防恶毒的贱人暗中迫害……
“倚香楼是吗?秋雨,那个庸医是谁?还有何人?”
沈峤瞬间头皮发麻,他有预感,陛下根本不是普通的在点名,这分明是一份死亡名单啊!
秦念之赶忙打断他,“陛下,除了秋雨,倚香楼的其余众人与此事并无太大干系。wap.biqμgètν.net
说来,也有些可爱又可怜的小娘子,我还答应有机会要帮她赎身,万不可伤及无辜啊!
“可爱又可怜的小娘子?赎身?”
沈峤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偷偷打量陛下的脸色,一个李湘禾已经够陛下醋一辈子了,秦大人真是虎口拔牙,勇气可嘉啊,逃亡在外还敢撩拨别的小娘子。
宣和帝胸口一滞,指尖因过于用力泛着青白,可想到念之逃亡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嗓子也被毒坏了,腿也受伤了,就连寿数也……
便什么气也生不出,只希望他余生能平平安安地活在自己的庇佑下,长长久久的伴在自己身边……
“哦,朕知道了。念之放心,你看上哪个小娘子直接带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