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京中的贵人是上不得天剑楼的,虽说除了一太监,余下全是武夫,但是天剑楼实在是影响不好。
都说生意人最钻营,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天剑楼竟演起了舞台剧,不用猜,这舞台剧截取的便是武侠故事的片断。
这武侠是不错,虽有侠以武犯禁之说,但是其jī起人心的手段,也有其血xìng的一面。
只可惜这是宋朝。武,是上不了台面上的。一场舞,宾主尽欢;一场武,也许便成了对方生气的因由。
不想平白得罪这京中人,只想选一处差不多的酒楼。但是出乎宁采臣意料的是,这黄锦竟然如此另类,非要上花船吃酒。
这天下花船,扬州为最。到了烟花三月,更是扬州一景。可杭州,要说名景反倒是西湖更妙。
湖面玻璃生素烟,薰人暖日小春天。
芙蓉将近霜前淡,台馆谁添乱后妍。
荒草yù寻苏小墓,斜阳半载米家船。
伤心时事犹难料,且拚新丰买酒钱。
西湖泛舟,也是绝妙的主意。可这来客偏偏要上花船,这倒是有些为难人。
“仙芝,这事你要办好。”不知这钱县令是有意,还是他也想念花船了,是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这花船与太监们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本心以为在书局取了银子,应酬一番,也便罢了。可现在这花船都去了扬州,让他一小小书生,上哪儿去找这花船。
“东家。这有什么好烦的。”崔老板劝慰着宁采臣。
“你有办法弄到花船?”
“东家放心,虽说这大的花船都去了扬州。但还是有一些没去的。”
宁采臣摇摇头:“小船恐怕不行,这京中来客见多识广,船只小了,也许便恶了他们,以为我们不纯心招待。如此,还不如邀去别的地方。”
崔老板听了,觉得有理,咬咬牙说:“东家放心,船的事。我来办。大不了多使些银子。”
“你有什么办法?”宁采臣不是太放心,不得不仔细问清。
“东家就不要问了。反正这大船是一定能搞到。只是需要东家的手稿。”崔老板提出了要求。
只要有船,一份手稿,舍了也便舍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东家放心,有这手稿在,事情便算成了。”崔老板十分的有自信。
武侠故事的mí人之处,宁采臣是深知的,他不能理解的是哪个花船主是痴爱武侠到如此地步的。毕竟武侠故事并不是主流,比起风花雪月来。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为一诗文。千金买骨,花船之间是常事,可是为了武侠……
想不通。摇摇头,也就不想了。
大运河上,大船不少,花船难寻。这花船可不是一般的船,单单一个“稳”字,便愁杀多少船匠。
这“稳”与一般的船稳不同。一般船稳指的是重心稳,不倾覆。这里的稳,却是讲究个水bō不惊。
即,端上一碗水,放在桌上,要不起bō纹。这才是上等的花船。这样的花船才真正可以尽了仕子们的游xìng。
那等上了船,便会让客人晕船的船,只能是系于bō澜不惊的水域。本是打开船门做生意,是没有让客人熟识了水xìng,再来登船的道理。
那边崔老板去操持花船,这边宁采臣他们自然还要陪着这京中客,有意压慢着脚步。
“爷爷,咱们为什么要走?”茅山三人在圣旨一下,便转身离开。
“不走,等着丢人吗?”长春真人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失落过。
强抢?那一堆武力,单是夏侯剑、朱贵他们便让人头疼了,也不知道这文弱书生哪儿结识的这等强人。
施法?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时间,现在他已皇气加身,凡是修道者是没人愿意惹上这类受皇命庇护之人的。
至于原本打算利用的在官家的面子。
自己不过封了个真人,人家已是皇封的名士,高下立判,哪儿还有他发言的余地。
真人封号下虽然许多人都认账,就是在不乐意,看在官家的面子上,也得把东西给了。但是现在,官家的名号是变得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一个可以指着官家鼻子大骂的名士,又怎么会怕了官家的字号。
正像长春真人自己说的那样,不走,等着丢人吗?
“这官家也不知是怎么的,怎么就封了这么一个可以咒骂自己的名号?”
别说他们不懂,真正懂得宋徵宗的又有几个?否则也就不会有蔡京的冒头了。
茅山三人的离去,黄锦也适时开口道:“既然去玩,也就穿不得这一身的官衣,否则也耍的不尽兴。”
他要更衣,自然无人阻拦。宁采臣还希望他们能多耽误一会儿,也好获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以为是件难事,孰不知这边刚刚转身,崔老板便把事办好了。
“这么快?”
“东家的事,当然要快。”崔老板骄傲自得道,“咱老崔在这杭州地面上,还是有着几分薄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