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抿着唇,静静瞅着他此刻好似气狠了的模样,不解何以她昔日虽然霸道,但不失明理的爹爹,何以当了公公也变成了人人口中的恶公公了不明哪个素日里常和她抱怨大哥的公公不是个人的爹爹,今儿也成了那样的人难道嫁出去的儿子是人,嫁进门的儿子就不是娘生爹疼的
不知是柳金蟾异于过去的宁静,还是她瞅着自己那陌生而又略带失望的眼,让何幺幺在愤怒(www.ibxx.com)自己女儿短短半年就被野狐精洗脑,忘了他这十几年将她含辛茹苦的爹之余,微微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何幺幺的责骂声在柳金蟾平静无波的眸底,渐渐低了下去:
“怎得,不替你野狐精说话了”
何幺幺端起茶,微微觉得口干,但胸口还是气得起伏不平,一股女儿被抢的气,还是梗在他胸口出不来:女儿,他何幺幺当宝贝似的疼了十八年
想着自己的辛苦,何幺幺又怒(www.ibxx.com)中生悲:
“爹爹,养你这十八年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爹为了你能在柳家立足,在柳家挨了多少人的骂爹自打你落地,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一日不是提着心儿,吊着胆儿,一会儿担心你烧着脑子坏了;一会儿担心你背书不好,先生打你;一会儿担心你又在外面闯祸,你娘又打你一日不见你,吃不香睡不着你在县学那三年,爹爹是天天儿提着胆子地得过,就怕你一个不留神儿就让人沉塘了去”
何幺幺越说越伤心,不多时就湿了一块绣帕,那伤心状,直叫柳金蟾也看着心酸,只是难道自己吃的苦多,就也要自己的女婿比自己过得更苦才能平复自己的创伤吗柳金蟾不想自己的爹成为了那张爱玲笔下的男版曹七巧
“爹,可还记得,今年过年,女儿为何会说考白鹭书院么”
柳金蟾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那份因爹爹一番话,而起的无奈。
何幺幺哽咽一顿,眼瞅柳金蟾直直望进自己眼底的眸,不禁心口一顿,不解何以如此问
柳金蟾走过去拉住她爹手,握在手心压紧:“还记得嫂子骂大哥的话么”
何幺幺叹了口气,想起他那看似嫁对了好人家成为县令老爷的大儿子,心里就是长长一声叹息:他如何会忘记那儿媳那狂妄的话。
“爹,你常说哥哥的公婆不是人,说大嫂不是个东西,明明大嫂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咱们家福,而今飞黄腾达了,却忘恩负义,苛待咱们大哥,还说咱们家一身铜臭味,不屑为伍的话么”
柳金蟾跪在何幺幺膝下,静静地回忆着那夜的一幕幕情景:“金蟾到现在还记得那夜,大嫂的趾高气扬、记得大哥大气不敢出的畏缩;记得大哥公婆那来家的不可一世,记得爹娘赔着好儿的处处小心就这样,那年没咱们家,还差点饿死的大哥公婆还嫌大哥不是嫡出的话,女儿都字字铭记在这心里,一颗不曾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