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蓬头垢面地扶着头,晕晕地从陈先红身侧坐起身来,幸得是好酒,不然照她喝了那么一大坛,不头疼欲裂,都要四肢乏力好一阵儿。
陈先红也晕晕的爬起来苦笑道:“大姐没说错吧,还不止一两个”可怜她孤枕难眠,提起这孤枕难眠,陈先红忽然想起了那二个答应说要带她去城东的两妮子。
陈先红一扭头看那张大卧榻,除了那个小不点点,二人又快活去了有男人无义气的两妮子
“她们俩又没回来”慕容嫣一扫那漆黑的屋里,独一个更深些的小黑点点的躺在那里睡得“呼噜呼噜”的,小鼾声还蛮大的
陈先红苦笑:“都是成了亲的女人家里惯了的”
慕容嫣也回以苦笑:“是啊”她三年前被战家大公子那么一闹,娘甚至把答应他爹,给她屋里的预备的通房也给打发嫁人了。
“那你素日里,想不想”陈先红忽然好奇这个官家小姐是怎么解决问题的,是不是也和金蟾似的,她娘先见之明地提溜到青楼挑个头牌慢慢调理。
慕容嫣一愣,摸摸鼻子,不答反问:“你呢”
陈先红笑慕容嫣这种事也小心翼翼,笑笑,毫不避讳地就开口:“我家穷,能怎么的憋着呗不过以前不知时还没什么,这来了书院,开了荤就”一个你我都明白的眼神。
慕容嫣笑,她开始听陈先红那意思,还当她是个老姑婆,没开过荤呢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心里就微微撤了些许防备,低低道:“先时家里倒预备过一个但因定亲定得早,就给打发了”
陈先红点点头,不无羡慕地道:“订了亲就好,不管怎么说都比大姐强,起码有个盼头不知定了何时成亲”
这一问“何时成亲”,慕容嫣就微微有些愣了,半日道:“那家公子生了病我娘说等病好再议婚期不迟”就不知何时好。
陈先红皱眉道:“说得也是忙着病怏怏的男人,可不能随便娶进家门,据说坏家里风水”
慕容嫣心里微微一凉,心里长叹了口气,自问这已经是第四年了,她就是等的起,北堂傲还等得起么他今年都十八了呢
“睡吧我有些困了”
慕容嫣钻进被子,说是要睡,却久久不能合眼。
往事幕幕在脑中挥散不去,无论是国色天香的战蛟还是雍容华贵的北堂傲,她真心两个都爱,但偏偏二人的执拗脾气却也是与他们的尊贵一般拒她于千里。二者若要取其一上,论貌战蛟为上,论性情行事北堂傲更佳,但只问情字北堂傲才是她心里最重那个
耳听着身侧陈先红起伏的呼吸声匀匀传来,慕容嫣悄悄儿平躺回身,将荷包里的昨儿剩下的四两纹银取出握在手心,不大,却沉甸甸的,这是北堂傲对她的心,是她这四年来每每绝望时最后的勇气,若是北堂傲也弃她而去,她想,她会疯的,虽然他木头似的、虽然他总是寡言对人冷冰冰的,但她从小,自见他第一眼,远远地瞥了一眼时,所思所想就是他了
他好吗
他的病有治吗
而今北堂家给他安排了假结婚,是他的所愿吗
慕容嫣辗转反侧,想那夜主动靠近她,给她留出机会的北堂傲;想北堂傲对她说得那句:“这一仗结束,小傲就该进宫备选了”;想他躺在草垛上,月色下咬唇撇开的脸,布满煞白的冷汗;想他握紧的双拳与僵硬的身体在隐隐的颤抖;想奉箭冒然闯进时,她才刚觅得门径,就被迫拆离的狼狈而逃想次日她调往獒关的清晨,北堂傲伸出的皓腕,宫砂已褪;想他说的“愿君心似我心,此情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