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一间木屋内,几个侍从正在苦口婆心的絮絮叨叨,可青木左卫门却一副脸孔朝天的模样,任由你千言万语,他只管我行我素,一不生气,二不回话。
就在几个侍从好话说尽之际,三浦智光一拉纸门,迈步踏进了屋中,几个人顿时像见到救星一般,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全都不再言语,而是看三浦智光如何处理。
作为岛井家的老臣,三浦智光是看着眼前这位少主长大的,岛井宗室由于老来得子,因此对这个孩子一贯的娇生惯养。更因为老爹有钱,青木左卫门从来都是锦衣玉食,任性胡为。
三浦智光深知,如果这个孩子上来倔脾气,就连自己也是毫无办法,想想,这一路上已经操碎了心,也不再差这一会,于是压了压心中的怒气,上前一躬身,满面陪笑道:“哎呀呀,我的小主人,是哪位不长眼的,又把你给惹着了?”
青木左卫门一看是他来了,才把撅到天上的鼻孔,又放了下来,说道:“三浦叔叔,你看我已经元服,很想为爹爹分忧,这安土城可是新建不久,人口越聚越多,各路商贾也正陆续赶来,抢占这块肥肉,咱岛井家可不能落人于后啊。”
“看来少主真是长大了,已懂得为父亲分忧,老夫着实替家主感到高兴。”三浦智光先给青木左卫门“顺毛”,免得上来就触碰逆鳞,自讨没趣。
看到对方一副喜滋滋的表情,三浦智光又说道:“但是具体的商贸往来,老夫已有安排,着实不需要少主费心,我们还是赶快返程吧。”
青木左卫门将折扇一摔,怨气十足的说道:“看看吧,你们就是不相信我,总以为我还是个孩子,这次好说歹说,才劝动爹爹同意让我和你走这趟商,可到了港口,眼看就要出海了,你又拿出爹爹临行前的信,愣是让我在岸上等你回来,还美其名曰接应商队,这一等就是三个月,每天烈日炎炎,海风习习,你瞧瞧,把我的脸都给晒黑了。”
三浦智光讪讪一笑,说道:“少主莫怨,咱岛井家生意贯通四方,出海的机会多得是,你快些和我回去,说不定家中正有一桩去大明或南蛮的海外贸易,等着你呐,这次事情办得如此圆满,少主居功至伟,到时家主一高兴,肯定会让你随船下海了。”
“我感觉安土城很好,大有可为,出海颠簸太过辛苦,哪像这里,舒舒服服就把钱赚了,反正我是暂时不回去了,你们要回赶紧走吧,放心,我不会阻拦你们。”说完,青木左卫门又是脸孔朝天,一副欠揍的表情。
三浦智光一听,心中明白他这是铁心不想走了,什么为爹爹分忧,全是屁话,看到这里繁华,想玩上两天倒是真的,于是又躬身说道:“这次出来,算算时日已经半年之久,家主很是挂念于你,前些日还在信笺里询问回程的日期,交代一应事务办完,马上回家。少主,你们父子情深,为了一解他老人家相思之苦,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在这安土城多住上几日……”
可还未等三浦智光说完,青木左卫门立即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愣是不同意。
气得三浦智光真想喊来人,把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给绑架回去,可转念一想,岛井宗室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甚是娇生惯养,如果自己用强,回头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在家主面前交代不过去。
后来,青木左卫门看三浦智光就是不同意,眼珠一转,立马躺在地上来回翻滚,直叫自己头疼,口中呼喊乱叫,什么脑炸欲裂,赶紧让三浦智光去请大夫;什么大家都不能走了,他要留在这里养病,需要大伙照顾;一会又是哭爹爹,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
三浦智光一看,得,不但他不走了,还想让大伙一块留下陪他,气的把脚一跺,心一横,哼道:“小祖宗,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吧,老夫管不了你,老夫走了!”这几句话,是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青木左卫门一听,顿时哈哈一笑,头也不疼了,一骨碌身爬起来,跪倒在三浦智光面前,磕头道:“多谢三浦叔叔。”
三浦智光赶忙双手相搀,口中说道:“少主,这可是不得,这可使不得……”
就这样,三浦智光只好带领大部分侍从返回堺港,留下几个人照顾青木左卫门,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让少主亲自子写了一封信,说明自己留下的缘由。这样他就能撇清关系,不然回去家主怪罪在他的头上,够他满满喝一壶的。
同时,三浦智光又让青木左门立下字据,由自己亲自监督,写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而此时的青木左卫门变得异常听话,三浦智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心想只要你不让我跟你回去就行,等你走了,还不是什么都由我自己说了算。
抱着这个心思,他在三浦智光的监视之下,乖乖写道:一、不许赌博,二、不得进入风月场所,三、不能打架斗殴,四,不得胡乱花钱,每日的花销必须低于……
字据写好后,规规矩矩的交给了三浦智光,就这样,三浦智光带上少主的信和字据,回去向家主复命,临行前,又把岛井家在安土城现有的米店、茶屋等生意向少主做了详细介绍,同时叮嘱这里店铺的总掌柜高桥泰,好生照顾好少主,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可三浦智光万万没有想到,他将青木左卫门一个人留在安土城,却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