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打湿,慌忙抬起揩拭,背过身去。
冷清寒淡淡一笑,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气质丝毫不存,又是烦躁地掏出一支烟,欲要点燃,却泄愤一般扔在地上碾碎。
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他堂哥死里逃生,三年后却飞机失事,死于意外。他一开始也阴谋论,不信飞机会真的失踪甚至出事,可经过调查之后,确定机毁人亡,无一生还。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私自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我一直以为,是柏崇救了我。”
双肩颤抖着,一念的声音带着哭腔,糯糯的,在空旷的墓地响起。
因为当时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医院,而柏崇就在旁边,她一直以为是柏崇把她救了出来,甚至因为那绝情的一枪而憎恨那个男人,却不想真相是这个样子,夏雪牺牲了,他也差点死去。
难怪他的腰上有狰狞的疤痕,原来是三年前留下的。
“人的眼睛虽然像素高,但是能看到的却不一定是真的,要想看清事实,还得用心去感受,当然,女人往往比较感性,看不到事实的真相也情有可原。”
深陷爱情里面的男人女人,又怎么可能看得清事实的真相,不被人牵着鼻子走相互伤害对方就不错了。
之前那段时间,这两个固执的人不就是在相互伤害吗?他哥那个幼稚鬼,居然故意把婚戒拿给江彧去拍卖,就这种小学生级别的勾搭方式,他都无力吐槽了,把人家江彧折腾得够呛。
眼下也没有功夫计较以前的事情,“我哥到底是英明,知道拟定那份转让书,对于现在的局势反而是好的,那个凭空冒出来的私生子,到现在还在四处散播言论,却一次都没露过面,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我都得小心。”
“可是我,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我更没脸要他的财产。”
“不是你要的,是我哥给你的。”
“在法律上,夏雪才是他的太太,整个西城都以为夏雪还活着,是他保护得好而已,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些东西。”
“欸,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固执,你都为我哥举行婚礼了,宣誓了,交换戒指了,你就是他的老婆啊。还有,你不是有过我哥的孩子吗?虽然拟转让书的时候不知道,但他要是知道的话,这些东西还是会给你的,全世界也就只有你安一念能让他这样当雷锋了吧。”
一念沉眸,不可思议地望向冷清寒,他怎么知道孩子的事情?他的意思是说冷骐夜也知道孩子的事情?
冷清寒被盯得头皮一阵发麻,只好把冷骐夜让他调查孩子的事情说于她,“我哥知道当年你怀了他的孩子,而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直接就疯了,后来不是在医院照顾你吗?他肯定又说什么胡话了吧,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心疼得不行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找的那些理由啊,我都替他汗颜。”
难怪当时在医院他一口咬定说是照顾他的孩子,把她当老佛爷伺候,原来是知道孩子的事情。
心,已经渐渐的沉到深潭的底部了,如果说一开始还存有怀疑,也在夏雪那黑白的遗照间消隐了。
当初恨得那么刻骨铭心,甚至诅咒他从这个世界上消息,到头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个误会,他是为了保住她才不得提前开那一枪,如果不是那一枪,眼下葬在这里的可能就是她而不是夏雪。
眼底红红的,有什么东西拼命地往外滚。
一念微微仰头,将情绪死死地压进身体里,转头面向冷清寒,“容我静一静吧,但是不管真相如何,他的财产我是不会要的,我没有资格要他的东西。”
说完,也不管冷清寒作何表情,先行一步往回走。
眉峰一抖,冷清寒不禁失笑,这个世界上找得出几个女人能在如此庞大的财产面前不为所动?这样的女人,连他都不禁要为之所动,难怪让他哥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将所有的东西都赠予她,对于他哥来说,她才是他的全部吧,江山什么的,不如这佳人重要。
自墓地回家之后,一念始终情绪沉沉,肖颜打电话问了情况,确定她没事之后才放了心。
安童生也发觉了她的失常,和前两天的绝望木然不一样,今天出去回来之后变成了悲伤,那眉宇间的悲恸,让空气都变得哀伤起来。
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过问了,“姐,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你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
一念痴痴地望向弟弟,嘴角一掀,明明是笑却变成悲伤的幅度,“童生,我今天才知道,这三年,我都错了。”
安童生蹙眉,疑惑地看向自家姐姐,“不太明白姐的话,是关于冷先生吗?”
她幽幽点头,“嗯,我恨了他三年,忽然发现自己恨错了,他对我,比我想象中的好。”
“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安童生试探地问,三年前的事情,他姐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知道得很多。
“以前不知道,现在统统都知道了,有些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