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的下唇被咬得血色全无,她盯着眼前贪婪的女人,掏出钱包,将仅剩的八百块钱掏出来,扔在女人的脸上。
“拿着钱滚!速度滚!”
徐艳丽无所谓地耸肩头,弯身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放入小包,转头对腿边的儿子说道:“岩岩走,妈妈带你去吃大鸡腿。”
母子两人走了几步,女人定住脚,扭头望向正盯着自己的安一念,冷然一笑。
“安一念,这是你爸欠我的,你再恨再怨也只能怪你爸。”
“滚!”
安一念将手里的矿泉水砸了过去。
走廊总算恢复了安静。
直肠癌晚期,大量饮酒,胃出血。
医生公式化地说完,只说让她准备好钱,没钱就只能等死。
肖颜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念木然地坐在病床旁,双目空洞,憔悴不已。
她手臂上的口子已经风干,血渍脏兮兮地浮在上面。
“叔叔还好吧?是不是需要钱?我还有一点存款,我去取给你。”
肖颜翻钱包的手被遏住。
一念对着她摇头,“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自己好好存着。”
闺蜜的经济条件她清楚,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每个月的房租就去了工资的一半,钱都是省吃俭用存下的,她才不要。
“安一念!”
肖颜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揪着她出了病房。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计较,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能想到办法解决,这事儿你不要管,你好好做你的工作,不是说最近有升迁的机会。”
“升迁个毛,被新来的那个小妖精挤下来了,那小妖精是经理养在外面的情人。升不升迁没关系,反正这钱我现在用不着,你先拿着。”
说着,肖颜拿出银行卡塞在她的手里。
“阿颜。”
一念感动得厉害,双眼赤红,手里的银行卡沉甸甸。
肖颜白了她一眼,一把搂过她的肩头,“哎哟哟,还跟我演起来了,上个月蹭我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了,姐姐带你去吃饭,天塌下来姐姐给你顶着。”
得此闺蜜,一生何求。
一念带着打包的饭菜再回医院的时候,安国栋刚转醒,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眸光暗沉。
“爸。”
她低唤一声,坐在床边,整理饭菜。
父女俩没多说话,可是彼此心里的想法却清清楚楚。
安国栋强忍着痛吃了点东西,瞧着自己憔悴的女儿。
“阿念,爸连累你了。”一开口就是万分厚重的话。
一念咬咬唇,挤出一抹笑,“这些不都是我的责任吗?说这些,小的时候你养我,老了当然就该我养你。”
安国栋苦笑,话虽没错,可是看看别人家的父亲给儿女买车买房安排工作,自己呢,工作不好身体还不给力。
“你爸这个病,没得治,让大夫开些药,咱们明天就回家吧。”
钱能少花一分是一分,反正都治不好,冤枉钱花着心疼。
一念横眉,负气地瘪嘴。
“该怎么医就怎么医,治病医生说了算,你就好好在医院躺着,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安国栋拧巴着脸直摇头。
父女俩再没交流。
安一念一夜没阖眼,脑子乱糟糟的,清早医生查房的时候又说卡里的钱不多了让她续钱,她用肖颜的卡充了五千块钱,洗了把冷水脸去了公司。
张玉芬昨晚带着公司招牌许霜霜出席了某颁奖典礼,到公司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一念在她的办公室等了两个多小时。
看一念脸色不好,张玉芬暗呼不妙,早知道就不来公司,合同的事情能拖多久是多久。
“一念啊,这么早就来了,今天没有通告,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张玉芬热情得很,亲自冲了咖啡。
一念冷嗤,这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她已经看了五年,原以为从今天开始可以解脱,却没想……
领导冲的咖啡,她看着都苦,打算开门见山。
“张姐,咱们的合约,今天到期。”
张玉芬的心咯噔一下,上去握住她发冷的手,怕自己的猎物跑掉,“一念,张姐一直觉得你很出色,你这五年的努力张姐都看在眼里,你不是说想尝试出演电视剧吗?张姐这两天正在为你牵线搭桥呢。”
商人的特点就是唯利是图。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她向张姐提演戏的事情时被骂得狗血淋头,说她t台都走不好,也不会炒作,演鬼的电视剧,当群众演员都不够格。
如今。咳咳。
一念挺了挺胸,作出一副高傲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上次张姐说我不适合演戏,群众演员都不够格,张姐的态度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张玉芬假笑着直摇头,“瞧一念你说的,当时张姐是跟你开玩笑,你形象好气质佳,一看就是演戏的料,咱们来讨论讨论以后的发展方向。”
老板绝口不提合约到期的事情,一念也见好就收,她刚才摆的这些姿态,不过是想谈个好价钱而已。
父亲的病,不是随便找个工作就能扛得住的,她还得继续混这个圈子,而且要混得比之前好。
“张姐,咱们谈谈合约的事情吧,五年的期限到了。”
当初不得已,如今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