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例假过了几天没来,头昏昏沉沉老想睡,不愿吃饭吃点东西就想吐。她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偷偷把症状告诉邻铺好友叶小娜。小娜比她还小一岁,凭书本理论觉得像妊娠反应又吃不准,更不好意思贸然问个究竟。趁晚上牛秋石值班,领她请舅舅瞧瞧。
牛秋石通晓中西医各科,按住蓝蓉手腕轮番号脉,好久沉吟不语。最后肯定地说:你怀孕五周了。
这句话对蓝蓉不啻是晴天霹雳。她飞红了脸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叶小娜紧张地问舅舅,你不会搞错吧?
牛秋石摇摇头,摘下断了一条腿的金边眼镜激愤地说:这不作孽吗?哪个坏蛋干的去告他,不受惩处天理难容!他断定蓝蓉受了坏人欺侮。
蓝蓉眼里涌出羞愧的泪,恳求道:牛大夫,小娜妹妹,这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拜托了!
第二天她悄悄告诉指导员她怀孕了。王化举嘴唇哆嗦说不出话。他预感到丑行即将败露,提拔副科化作泡影,受处分甚至党籍不保!泼辣如母老虎的二妮怎肯善罢甘休?定会撕碎勾引她丈夫的小妖精,甚至闹出人命!
指导员善于思考:逼蓝蓉打掉胎儿,难说出口也易暴露;躲回老家生也不是办法,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就象一颗炸弹,不知何时会炸得他粉身碎骨!。。。。。。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老冯头求他当介绍人的恳切神态,想起冯永厚那张憨厚的娃娃脸,他象快溺水的人抓到漂浮物——蓝蓉最自卑家庭出身,冯永厚成份好孩子会有前途。这种巧安排也对得起自己的骨血。
王化举把如意算盘与蓝蓉商量:小冯有技术,忠厚勤快脾气又好,你们成家后还不你说了算?我会一如既往关心你,照顾你。你比我幸福多了!
蓝蓉感动得眼圈发红满口应承。她曾担心被王化举一脚踹开,甚至开除回老家。
她提出想改学会计,保管员收收发发谁都会干,不如会计有专业知识,将来转正式干部更有把握。
小姑娘得陇望蜀,刚“代”上干就想着转干。王化举自然满口答应。
再过一个月,蓝蓉和冯永厚闪电般结了婚。
喜酒筵席上,王化举笑吟吟端起酒杯对来宾们说:新郎新娘早在试用队就情投意合,我只当一回现成月下佬。为这对新人的幸福,为老所长早日抱孙子,干杯!
老冯头格外高兴,舌头喝得发了硬:喜酒不醉人,大家喝呀!
蓝蓉最要好的朋友叶小娜没来喝喜酒,推说值班走不开。她断定蓝蓉出轨必有隐情,浑然不知被戴绿帽子的冯永厚真可怜。
平青云也为蓝蓉嫁人高兴,破例喝不少的酒,敬过新郎新娘又敬王化举夫妻俩;蓝蓉的哥哥蓝乐圃、嫂子刘凤芝和机务科技术员老鲁坐一桌,蓝乐圃对连襟老鲁说姐夫,修理厂归你们科领导,小冯日后还靠你多关心。说完叫妹妹妹夫给老鲁敬酒。
冯永厚由于兴奋加上酒量小,娃娃脸比醉虾还红。他悄悄问蓝蓉该管老鲁叫啥?蓝蓉乜斜他一眼嗔怪道:也叫姐夫呗,傻样!
这年腊月蓝蓉生下个男孩,舅舅蓝乐圃起名叫冯蓝辉,寓意孩子将来有个光辉前程。不久梁二妮也怀了孕,王化举暗自欢喜。
一切如此圆满。谁说纸里包不住火?
冯永厚结婚才七个月便当上爹,兴奋之余蹊跷自己咋这样能干?傻乎乎问爹会不会有人提前下了种?过了百日,老冯头见孩子宽额头尖下巴,越长越象王化举脸上剥下的,这才恍然大悟,好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怪不得催我儿子快结婚!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把儿子骂一通:瞧把你烧的!你儿子随你,你就七个月从娘胎爬出来的。。。。。。别胡咧咧,你媳妇以工代干,惹恼她有你好日子过?知足吧你!
老冯头绝非省油的灯。一天傍晚喝了点酒,抱着孙子到王化举那屋串门。夫妻俩正吃晚饭,老冯头当梁二妮面对王化举说:指导员,咱这圪塔有个规矩,孩子认干爹好养活,蓝辉认你当干爹行么?
二妮收拾碗筷去了灶间。见王化举支支吾吾,老冯头板起脸补一句:这孩子越瞅越象你,是咋回事?
王化举心慌,忙把话题往别处扯:老所长,晚饭吃的什?喝二两没?“北大荒”还是“北大仓”?梁二妮腆着大肚子刷完碗,抱过孩子亲了又亲,对丈夫喜滋滋地说:瞧冯所长这孙子多白净!我先当干妈再做娘,给肚里的娃捡个干哥哥。王化举额角冒冷汗,连声讨好梁二妮:瞧把你乐的,瞧把你乐的!
老冯头突然袭击成功。他从王化举的举止验证自己的判断没错。出门撂下句话:指导员,往后孩子就靠你这当干部的干爹照应了!
冯永厚今晚值夜班。老冯头回到家,把孩子塞进蓝蓉怀里让她喂奶。蓝蓉抱着孩子进了挂着布帘的里间,刚解开衣扣,老冯头便闯了进来。她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掩上衣襟问:爹你,你干啥?
老冯头喷着带酒味的唾沫星子骂:干啥?别装正经了!奶这小野种不如奶奶我!丧妻多年的老光棍兽性大发,夺过孩子扔向炕稍,把儿媳妇压在身下。蓝蓉象戳破的皮球,挣扎着辩解道:爹你醉了。你别胡来。你孙子咋成野种了?
老冯头毫不理会,胡茬子象钢丝板刷,在她柔嫩的脸上胸脯上又扎又蹭,疯狂发泄一通。上气不接下气说:你,骗了,老冯家!欠,儿子的,还给,老子!一个月两回!这事,嚷出去,对你,没好处!说完把门使劲一摔,大摇大摆打更去了。
蓝蓉直哭到天放亮,枕巾湿透了。公爹趁火打劫与恶棍强盗无异。思前想后这事告诉谁?谁能帮她?丈夫冯永厚还是恩人王化举?都不能!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想到老畜生发的狠,她将永无宁日遭受蹂躏,心象掉进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