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认为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但是鼻子和身体告诉我我还活着,我那个模糊的白色的梦境也就这样慢慢结束了。
虽然这里的味道有些陌生,但是大概可以感觉出来,这里是医院,我是生病了吗?额,这么说起来上次体检还是在大二的时候,体检结果明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运动会算是彻彻底底地搞砸了吧?接力赛会换谁上呢?会被埋怨的吧?
我微微坐起身子,周围是不太完全的黑暗,那边空着一个床,占着一个床,有人的那张床跟我隔着一张床,那个人被子都没有盖好,阴影很好地遮住了他的上半身,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觉很熟悉,我猜可能是高睁离吧。
我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左肩,这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背有被输液的痕迹,左肩已经一点也不痛了,而且身体莫名的轻松,轻松到连之前的疼痛都只像是我的臆想。
我得的是什么病呢?心脑血管疾病吗?额,现在来看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缩进被子里躺好,明天的话让高睁离把我的词汇带过来吧。
……
我已经准备好了怎样解释我睡过头,怎样去赔偿,然而我却没有得逞,打过来电话的是班上的一个同学。
他的语气很急促,我甚至都只能在他紧张的话语里捕捉我想要的信息。
“……跑到一半他忽然有些不对劲,动作变得僵硬了许多,步伐也慢下来了,然后就摔倒在地上抽搐起来了……”
我没有听他说完话,但是世界总是这样,在我们最慌乱的时候让更多的不如意一起降临,我几乎是跑到市中心医院的,花了一个小时,因为根本打不到车。
跑起来是不是会凉快些呢?明明之前感觉灼人的太阳都没有那么滚烫了。
我给送陈未添来医院的同学打电话问到了他的病房,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因为他还在病房。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市中心医院,费了很多时间。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的表情和神态,因为无论谁来看都可以看得出他面无表情,但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表情里似乎有一丝被克制的悲伤。
那个医生是个看上去似乎很和善的中年女性,语气却有些严苛,但是我可以听出来她在尽量克制着自己说话的习惯。
“那个男孩患有心脏恶性肿瘤,抽搐的原因就是因为肿瘤……”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看着我说话,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僵硬,动作算不算失礼。
“平滑肌肉瘤”
她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呢?悲哀,惋惜还是什么呢?
“大部分心脏恶性肿瘤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期,但是这次情况要稍微好一点”
我点点头
“你把他的家人叫一下吧,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我点点头
我知道她在骗我,我在哪里察觉到的呢?语气?神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反倒希望她说的是实话,希望自己的感觉是假的。
我手里捏着手机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怎么给他的父母讲。先骗他们过来然后再让他们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得了绝症的孩子?还是直接将不讲理的事实摆在他们的眼前?
不公平,不公平。